手术顺利,白柯被推到病房里,于垚和顺子跟到病房,一人一边站在病床前。白柯脸色煞白,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床边的两个人,默默地把被盖过头顶。于垚见输液管被压住,就掀开被边把白柯的胳膊放平。
过了一会儿,白柯慢慢地掀开被头,脸上满是泪水。于垚翻兜想要找纸,身上没有。他对顺子说了声“你看着她点儿”,就跑了出去。于垚买来纸帕,抽出两张递给顺子,让他为白柯擦泪。顺子接过纸,胆怯地一点点试探着去擦泪。白柯抢过纸自己擦,顺子赶紧收回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白柯移开擦泪的手,表情平静了许多,她把头偏向顺子,轻声问:“顺子,你真的喜欢我吗?”
顺子激动万分,搓着手说:“喜欢喜欢,我从心里一直就喜欢你!”
白柯停了一下,又问:“我这样,你……不嫌弃我吗?”
顺子马上回答:“不嫌弃不嫌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漂亮、最好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白柯露出一丝笑容,说:“那你就先出去等着,让我再最后自由一回,我想和于大哥单独说会儿话。”
顺子爽快地说:“行,你们说吧,我到外面等着。”说完,他憨笑着冲于垚点点头,带着满脸的幸福走出病房,把门轻轻带上。
白柯深情地望着于垚,说:“你坐我跟前,陪着我,好吗?”
于垚微微启齿一笑,从墙根搬来椅子,放到床头坐下,说:“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白柯的脸上现出疼痛的抽搐,但还是露出一丝浅笑,微微点点头。
于垚犹豫了一下,柔声说:“你这么年轻,未来还长着呢,为什么非要想不开……要这样做呢?以后……,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傻事了。”
白柯闭上眼睛,肩膀抖动了一下,把头扭到一边,泪水又顺着眼角躺了下来。于垚拿着纸,轻轻地为白柯擦拭眼泪,白柯没有动,只是眼泪越擦越多。于垚再拿新纸擦,白柯用未打针的手捂住于垚为她擦泪的手,于垚下意识地要抽回,白柯牢牢捂住,于垚的手抖了一下,没有再动。
俄顷,白柯把手松开,于垚抽回手,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静了一会儿,白柯睁开眼睛,看着于垚说:“谢谢你救了我。”
于垚苦笑着摇摇头,说:“你说这话让我很内疚,是我让你的内心承受了不愉快,给你带来了这痛苦的经历,我只希望你能重新面对未来,开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白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你放心吧,我会珍惜自己的。其实,在落水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我这样做该得不到你还是得不到啊,那我这样死了也是不值得的呀。就在我后悔渴望求生时,看到了你向我游来,后来,后来我戗了几口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我要说,活着真好,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要衷心地谢谢你。”
于垚说:“靠我一个人是救不了你的,你要感谢顺子,他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要不是他水性好,撵上你,你还真就危险了。还有,就是你还要感谢所有为你付出、关心你的人,好好地为他们活着,为他们活出个样子来。”
白柯突然把正在打针的手伸向于垚,拉住于垚的手放回床上,紧紧地攥着说:“于大哥,你在我心里特别神秘,我虽然得不到你了,但我想更多地了解你,你能把你的故事给我讲讲吗?”
于垚这次没有回缩,而是把椅子朝前挪了挪,把手平铺到床上,让她攥得更舒服一些。于垚前后看看熟睡中的其他别人,点点头,把脸凑近白柯小声说:“好吧,那就从我懂事的时候讲起。”
就这样,于垚娓娓地讲着,白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还露出天真的微笑。护士过来取走打完针的空吊瓶,白柯重又攥着于垚的手,让他讲下去。于垚继续讲着,白柯闭着眼睛听着,不知讲了多久,白柯进入了梦乡。于垚也显得有些疲惫,他想抽回手,手却被白柯攥得紧紧的,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他不想弄醒白柯,也不愿让白柯醒来后心里失落,就没再抽回手,趴在床边,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彭伊叶和祁原急匆匆地赶来,在护士站询问了一下,就来到病房前,祁原刚要向里面探望,在门口椅子上打盹的顺子醒来,连忙起身,说:“祁总,你们来啦?”
祁原问:“白柯怎样?是在这屋吗?”
顺子连连点头说:“白柯经过抢救手术,还很好,现在可能还正在睡着呢吧。”
祁原悄悄推开门,三个人进屋。于垚听到动静醒来,抬起头见是祁原和彭伊叶,连忙起身站起来,手被白柯紧紧拉着,他脸一红,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掰白柯的手,白柯睁开了眼睛,看见公司的两位领导来到床前,松开攥着于垚的手,害羞地用被把脸蒙上。
彭伊叶看到于垚的手与白柯的手拉在一起,先是一愣,对祁原说:“你们先聊,我去一趟卫生间”。于垚见彭伊叶出去,怔了一下。祁原对于垚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去追!”于垚赶紧追出病房。
祁原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刚要开口问话,病房门打开,呼啦啦地涌进一群记着,他们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拿着录音机,乱哄哄地把白柯的病床围了起来。
祁原见这架势,站起身问:“你们要干什么?”
拿着话筒的女记者说:“我们想采访一下这位女孩,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及时向社会进行新闻报道。”
祁原悄声对顺子说:“你快去把护士找来。”顺子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祁原起身迎着女记者说:“女孩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容我与她沟通一下,再决定看看能不能接受采访。”
女记者问:“请问您是谁?”
祁原回答说:“我是她所在公司的负责人,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等我了解完以后再回复你们,好吗?”
女记者说:“现在就让我们采访一下嘛,很快就会完的。”
这时,护士拨开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议论纷纷的人群,匆匆进入病房,对记者们说:“病人刚刚进行完手术,不宜多说话,需要静养,你们先出去好吗?”
女记者看着祁原说:“那我们先出去等着,一会儿采访您行吗?”
祁原说:“可以,等我了解清楚了,把一切都告诉你们。”记者们鱼贯走出病房。
祁原对白柯说:“他们都走了,你能对我说说吗?”
白柯慢慢拉下被,躲避着祁原的目光。
祁原换上和蔼的笑容,问:“你现在感觉怎样,身体好点了吧?”
白柯怯怯地看着祁原,微微点点头。
祁原看了一眼顺子,说:“你去看看彭助理和于垚在哪里,然后在门口守着,不要让记者进来。”顺子看了看白柯,点点头走了出去。
祁原对白柯说:“现在他们都走了,我要跟你说,你还年轻,有什么事想不开都不要走这条路,好在命运又把你招回人间,希望你能知迷途返,珍惜自己,珍惜生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白柯静想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祁总,我……我会重新开始的。”
祁原温和地一笑:“好,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随即又表情严肃起来,“下面我要问你几个具体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因为这涉及到对于垚的定位,你能做到吗?”
白柯默默地点点头。
祁原说:“那好,于垚对你明确地表示过他喜欢你,或是他答应你要和你恋爱吗?”
白柯苦涩地一笑,摇摇头说:“没有,是我一厢情愿,而他……而他总是拒绝我。”
祁原看着白柯,试探着说:“那你怀孕的事……”
白柯的心颤了一下,泪水随即涌出。祁原拿起桌上的纸帕,抽出两张递给白柯。白柯把纸帕贴到眼睛上,用手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白柯平息了情绪,止住泪,拿下纸帕,说:“这事我不想多说,但与于垚无关,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那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
祁原说:“行,我需要的就是于垚的清白,知道了这一点就可以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启你的新生活吧。”
白柯的脸羞涩地红了起来。
祁原看到白柯的变化,问:“是不是也有人喜欢你?”
白柯的脸更红了,不知应该摇头还是点头。
祁原把这些看在眼里,笑着说:“我是过来人,我要跟你说,恋爱的人,不是你要找一个最好的人,而是爱你的适合你的人。你知道于垚对你为什么不动心吗?”
白柯瞪大眼睛看着祁原,等待着他的回答。
祁原说:“他心里有爱恋他、也适合他的人。”
白柯突兀地问:“他跟我说过,我不相信,您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祁原回答:“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好了,你安心养病吧,我派两个人来照顾你。”说完,掏出手机拨号,车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调出一个号码再打,传出关机的提示音,“这顾旺是怎么回事。”祁原自言自语地说着,又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祁原问:“李部长,顾旺是怎么回事,办公室没人,手机也关机。”
李部长拿着手机从轰鸣的车间里跑出来,说:“我也正找他呢,刚听说他一早就走了,说是不干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祁原把眉一皱:“什么,他走了?你先在车间里照顾一下,别耽误生产,等我回去再说。另外,你找两个能照顾人的女工来医院,让她们马上过来。行,就这样,我一会儿就回去。”
白柯听到顾旺离开的消息,暗暗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