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子,叫做张唐村。
传说,祖先是由一个姓张的员外,和一位姓唐的美丽女子结合而诞生的。我们整个村里,都是他的后人,所以就叫张唐村。村里大多是张姓和唐姓,外姓只有几户人家,都是从外面搬进来的。
那座小山村特别落后,很穷,不通外界。
而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妈妈怀了我超过预产期两个星期才生下我。生我的那个月整个月都是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可就是一滴雨都没有下来。预产期超了两个星期,那里条件差,也没有卫生院之类的,爷爷对医术懂点,但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却是不了解。
爷爷家里祖辈都是商贾,所以生意头脑比较活。年轻的时候积攒了不少财富,后来隐居在了这个小山村里。因为也姓张,待人接物都很温和,也经常接济村里的困难户,所以村里并没有把这家人当作外来户那样生疏。虽然这个村里很穷,但这一家是整个村里最富的一家,人人都羡慕这房子大,什么家具都有,每天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因为他很有主见,说话得体,人人见了我爷爷,都要尊称一声张家老爷。
然而从我的出生,就开始变了。
村子落后,思想也落后,特别封建,重男轻女。包括我爷爷也是。
在我之前,已经生了两个姐姐,在我出生之前,她们是全村小孩子都羡慕的公主。我奶奶手巧,一年四季不断供应的新衣服,新鞋子就让所有小孩嫉妒羡慕恨。两个姐姐非常漂亮乖巧,所以即便重男轻女,爷爷奶奶也没有少过属于她们的宠爱。
过了两年,爷爷觉得必须有一个男丁来继承张家香火了,所以勒令我妈必须再生一个儿子。我妈虽不愿意,但还是应了要求,反正家里有钱养得起,生就生吧。很快,就又怀孕了。从怀孕起,我家屋顶不是爬着蛇,就是停着乌鸦,总之那些阴暗不吉祥的生物就在我家屋顶落脚了。
我妈整个怀孕生涯都是痛苦的,吐得昏天黑地,奶奶怀疑是个女孩,说要拿掉,爷爷说再等等看。等到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桔子刚长出来,还未成熟,青油油硬邦邦的。我妈成天吃不下饭,看了那桔子就摘了一个尝尝,发现正合胃口,于是从那开始,四处搜罗那样的桔子。
别人问她酸成这样怎么吃得下去,她说正合适,不酸,甜得很。他们不信,尝了一口,就和那柠檬一样又苦又涩,酸的直倒牙。
俗话说酸儿辣女,喜欢吃酸的,这可把我爷爷奶奶给乐坏了。指定是一大白胖孙子,于是只要她想吃什么,我爷爷去集市的时候总能记着给她带回来。好在,她喜欢吃的都是酸的,所以我奶奶更高兴了,一连给我做了好多小衣服小帽子。
很快,就到预产期了,爷爷大老远从城里请了四个稳婆来接生。稳婆一看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我们家这么一大户,喜钱肯定少不了,所以吉利话一个劲的往嘴里蹦出来。奶奶让稳婆去看肚子里的是孙子还是孙女,四个稳婆一看,就指定了肯定是大孙子。
的确,爷爷自己也研究过生男生女的秘诀,看肚型和预产期,再结合我妈一直想吃酸的,的确是儿子。而稳婆也并非为了钱说吉利话讨人开心才说是儿子的,而是,根据接生这么久的经验来看,的确是个儿子。
爷爷一开心,彻夜查了各种书籍典故,给我取了一个非常正直响亮的名字:张予青。
一家人都笼罩在快有男丁续香火的兴奋中,而两个姐姐也对于即将出世的弟弟非常地期待,甚至商量好了以后带我玩什么游戏,教我写自己的名字。
生我的那天,屋顶的蛇和乌鸦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大家都在忙里忙外,根本不会注意这些。而我爷爷马上就要有孙子继承香火了,最忌讳别人说些不吉利的话,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嘴欠去讨人嫌。
村里头等大户添孙子,流水席肯定少不了了,所以从我妈发作要生时,流水席就开始摆上了。全村都来参加,全村都在庆祝我家后继有人了。
因为家大业大,前院后院加起来摆了近两百桌宴席,人坐得是满满当当的。全村都是拖家带口的来,宴席要摆到我出生第九天。
“妈妈,他们家为什么这么热闹啊?”一个小孩子好奇地看着那些人在一个房间里跑进跑出,时不时还传来女人阵阵尖叫声,听得他有些毛骨悚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大家听着那惨叫声越大越是兴奋。
“睿睿,你张哥媳妇要生小宝宝了,你马上就有个小侄子了,以后他还得喊你小叔叔,开心吗?”唐睿的妈妈这样告诉他。
“那我要侄女可以吗?我不喜欢小侄子,我喜欢小侄女!”唐睿天真地问着妈妈。
唐睿妈妈立马捂住他的嘴,说道:“千万别这么说,这样你张伯伯会不高兴的,你还想不想他每次赶集回来给你糖吃了?”
“哦,好吧。”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小侄儿,但念在糖果的份上,好吧,勉强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