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年少里,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白云苍狗后的苍凉,更未曾思虑过山长水阔的无尽烦忧,在那段日子里,最多的,是肆意的笑意和前行,筚路蓝缕也好披襟斩棘也罢,终是豁然开朗柳暗花明。这一切,在许微澜的字典里,理所应当水到渠成,因为,有苏墨。
这个高中生活都是肆意而且颇令人欣羡的,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有哪个人会不羡慕这样一份令人瞩目的守护。
“许微澜,你男朋友来了。”每次苏墨在校门口的身影都能激起班上一群女生的酸醋声。许微澜也不反驳,她开心的迎向苏墨,苏墨就是她的全世界,至于世界之外的东西,无需理会。
“不喊你的同学一起?”
“不要,我有你就够了。”苏墨满意她的回答,牵起许微澜拨开拥挤的人群,走向回家的路,小小的许微澜跟在苏墨的身后,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安心。
“你又闭着眼走路。”当许微澜又一次撞上苏墨的后背,苏墨无奈的摸了摸她吃痛的额头。
“因为有你在,不用担心。”
“上来吧。”苏墨蹲下,示意许微澜。
许微澜开心的爬上苏墨宽厚的背,伴随着他的起身揉着他细碎的短发,还时不时把玩他的耳垂,通透的冰凉传在指尖,许微澜总是爱不释手。
“许微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有你在要我长大干嘛,是吧,苏墨?”许微澜餍足的趴在苏墨背上,安稳的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切,只要有苏墨在,一切就很好了,长大那是很遥远而且不需要的事情。
“我们去看海吧。”
“那不是我18岁的愿望吗?”
“你今年几岁?”
“几岁?”
“许微澜……”
“对了,今年我们要去看海。”许微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那数年前写的计划表,那些早已安排好的宏伟大业。想不到这么快就成形了。早知道应该提前一年写的,前几年的愿望都太没有挑战性了。
“什么时候去?”
“这周末。”
“好!”许微澜开心的在苏墨背上手舞足蹈,苏墨小心翼翼扶着她不让她掉下来,脸上却是满满的宠溺。许微澜对于他,一直也是全世界,是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世界。
许微澜精心计划着自己和苏墨的第一次出行,吃喝拉撒睡面面俱到,虽然平时有苏墨掌控全局,自己不用操心任何问题。但到了关键时刻,许微澜还是想表现出自己宜室宜家的一面,说什么也是窈窕淑女一枚啊。
当许微澜提着硕大的箱子出现在苏墨家门口时,苏家爸妈嘴里错愕的可以塞下两个鸡蛋,“澜澜啊,你们不就去海边露营两天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有水果、酸奶、……”
苏墨皱着眉头把箱子和许微澜一起拎回了许家,30分钟讨价还价后终于轻装上路,一路上许微澜还念念不忘她的酸奶。虽然被苏墨裁了她大部分的兵力,可主力军还是在的。许微澜开心的捧着爱吃的零食一会儿就开始了她那滔滔不绝的旅游心经。苏墨上扬着嘴角,听她谋划着,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模式,她说,他听,真希望,这样的时刻,可以无限延长。
H市,海边。
“苏墨,我看到海啦!”看到海的那一刻,许微澜几乎是飞奔的,上一课如珠如宝的零食在这一刻弃之如敝履,苏墨无奈的收拾残局跟在后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个跟头。
海的颜色和许微澜的心情一样,许微澜看着大海的模样就像看到了自己笑的样子,因为自己的每一个笑容里,都有苏墨。18岁的许微澜那样澄澈,那样透明,纯净的让时光都不舍得打扰。苏墨在许微澜满眼的佩服下支好帐篷,“苏墨,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这是常识。”
“我就不会。”
“……”
“我有你就好了。”
“快躺进去试试。”苏墨示意许微澜钻进帐篷,小小的四方世界,抬头处是一块透明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星星,就像开了一扇天窗。
“苏墨,你快进来。”许微澜懒洋洋的躺在苏墨铺好的大床上,享受着美好的夜空。
苏墨在她身边躺下,安静的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并不说话。
“苏墨,你看到星星了吗?”
“嗯。”
“真美,以后我们每年来一次好么?”
“好。”
“苏墨,你真好。”许微澜满足的趴在苏墨的肩头,安静的看着星星,苏墨也自然的揽过身边人的肩头,让她找寻一个舒服的位置依靠。
“澜澜,我要是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怎么办?”
“那我肯定会来找你的,你等我。”
许微澜眼神坚定,绽放着光芒,那里面,满满的,都是18岁的希冀。
“好。”苏墨转身拥抱许微澜,轻吻她额头,“澜澜,我等你长大。”
许微澜回抱了苏墨,紧紧靠在他的胸口,带着苏墨的宠溺和爱意,沉沉睡去。
整整两天,苏墨和许微澜形影不离,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颇有些隐居遁世的味道。每天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没有外物的干扰,只有他们自己。多年以后,午夜梦回,看着身边的枕边人,许微澜总是释然一笑,默默的将那份美好缱绻入梦,只字不提。关于回忆的美好,最好的藏身之所,就是心底。
18岁的看海之行结束后,苏墨就凭空从许微澜的生活里消失了,包括苏墨的父母。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众说纷纭多加揣测,许微澜去了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寻到蛛丝马迹。甚至在苏墨家门口整整蹲点了三天,从日出到日暮,她什么也没有等到,最后晕晕乎乎的在许妈妈的谩骂声中醒过来,入眼只有家人,谁都没有再提关于苏墨的只言片语。
18岁,是开始,也是结束。太过仓促的告别让许微澜措手不及,也打乱了所有的节奏。许微澜,在一片慌乱和混沌里开始了她的18岁。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里都必不可少的需要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离别,许微澜已经受到太多的偏爱,所以苏墨被强行夺走了。和苏墨的离别,不是痛彻心扉,而是怅然若失。生活里所有的物事都还有他的痕迹,自己还总是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但,苏墨,是真的消失了。苏墨,18岁之前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关于你,可这之后,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