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姐微澜姐,你什么时候才回去啊?”
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重山,许微澜闭着双眼懒悠悠的醒来:“急什么,我可是休学一年的。”
“啊?一年啊。”
看着重山耷拉的小脑袋,许微澜莞尔一笑,拿了片叶子遮着双眼继续在玉兰林中享受难得的午后时光。
那一晚,自己决定和苏瑾彻底摊牌,即使苏墨回来,她也不会让步。只是在这进退维谷间,自己需要一个喘息的时机。师父的玉兰林再合适不过,一来自己喜欢,二来适合修身养性。左右不过一年的时间,相信师父不会那么狠心的赶她出门的。还记得自己空手上山时重山的惊愕,那一句啊几乎震动了整个禅院。
“你想好了,要在我这呆一年,还躲着戊辰?”师父相比之下显得格外的平静,这样出格的事情在她看来和重山上下学差不多。
“想好了。”许微澜上山时依然穿着重山师父给她的青色长裙,只不过今日已是另一番模样。褪去眉宇间的忧郁,许微澜的灵气在刹那间就流露出来了,身边的重山也不及她。
“那就住下吧,以后你就和重山住一起。”
“谢谢师父。”
想起当日的场景,许微澜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自己的决定,果然不错,否则哪来的玉兰林中小憩呢?拍打着身上的玉兰花瓣,重山嘟囔着嘴说:“微澜姐,总觉得你这样不好,戊辰哥哥还在山下等着你呢、”
“让他等个一年半载的没什么不好,这样他以后就不敢轻易拿我和别人赌了。”
“唉,戊辰哥哥好可怜。”
许微澜笑着拧了一把重山的脸,“叫你偏向他,我来这才多久,就嫌弃我了?”
重山皱着眉头,“三个月了。”
许微澜听罢闭着眼继续睡觉,“才三个月,还早着呢。他宋戊辰喜欢赌,那我也赌一次,看看一年之后,他还在不在等我。”
重山看着她惬意舒适的样子大惑不解,别人都是上赶着重逢相聚,她倒好,还自己和自己赌起来了。重山摇摇头,接着赏漫天的玉兰花白。
许微澜躺在一颗玉兰树下,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一树雪白,漫天的玉兰花白让心内舒适不少。若不是重山,自己也不会寻到这样一个宝地。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变化,许微澜突然觉得现在的痊愈是最好的恩赐。索性什么也不想想,只是想放任自己肆意一回。
躺在地上的时候,许微澜回想起那晚和苏瑾的对话,自己咄咄逼人,苏瑾那边一言未发,最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让自己想要瞬间逃离,那声叹息,是苏墨无疑。自己准备挂断的时候,苏墨说了句:“澜澜,你长大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微澜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四年里,自己哭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可好像只有这次,是因为感动而哭。
苏墨,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决绝不起来的。所以,咄咄逼人,只能是面对苏瑾。四年前四年后的苏墨,待她始终如一,最后那语气中的欣慰,换做旁人是说不出口的,许微澜握着手机又哭又笑着,这么些年,自己对苏墨,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不重要了。这么些年的错失里,自己为了他隔离所有温暖,他为了自己在回忆里固守。如今看来,倒也是两清了。想起苏墨,许微澜嘴角的弧度依然上扬着,时至今日,终于弄明白心结的归位。对于苏墨,不过是记忆的盘踞和自己的固执而已。
“重山,你说师父她有什么样的故事呢?”感慨自己豁然开朗的同时许微澜又想起墙内那抹青色,清脆的问道。
重山摇摇头,“不知道,师父从来没提过自己的故事。”
“那重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叫重山吗?”
“为什么?”
“山长水阔重相见。一定是这样的。师父啊,心里肯定也住了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但却见不着。”
“这样啊,那我的名字可是寓意深远啊”
“那是。”许微澜得意的朝重山扬起下巴,两个人笑做一团,在玉兰花林里混着花香打滚。
看着眼前的玉兰花海,许微澜坐起身,她想起那天宋戊辰说的苏轼为王弗亲手种下三万雪松的故事,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温热,可最后许微澜还是抑制住了那股想念的冲动。宋戊辰拿她当赌注,孤注一掷。自己这一次也孤注一掷,就赌宋戊辰在一年之内能不能找到自己。以前许微澜就说过他们两个人都有赌徒的潜质,现在看来,此话不假,至少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别之前,两个人最后的选择都是赌局。宋戊辰赌许微澜会回到身边,许微澜赌宋戊辰能找到自己。这样豪赌的爱情,重山无法理解,只觉得像是两个疯子,在做着无用功,因为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的。
“微澜姐,你就不想戊辰哥哥吗?”重山看着一株新开的玉兰,背靠着许微澜问道。
“想?”许微澜坐在原地想着脑海里的宋戊辰,清俊桀骜的他,冷静自持的他,还有温柔体贴的样子,多重样子汇聚到一张脸上,许微澜想起那眉头的川字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脑海中他的样子越发的清晰。
“好像有点想。“许微澜老实的回答,确实,有些想念了呢。
“那你还不打算回去看看他吗?你也可以看完再回来的啊”
“那样算哪门子的修身养性和赌局啊?你微澜姐姐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是……”
许微澜用力的靠在重山身上:“好啊你,回去让师父天天罚你背诗经。”
这可是对付重山的杀手锏,诗经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背了已经小半年了,可自己还是转眼就忘,所以到现在她能记住的也就一首关雎了。
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坐着,许微澜一会逗逗重山,一会想想山下的众人,身处玉兰雪海中,真正领略到岁月静好四字。经年斗转,如今的自己,终于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