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换好了吗?”
“好了,这就出来。”
许微澜抱着弄湿的衣服出来,打开门的一刻宋戊辰明显的恍神了一下,倒不是惊艳,而是觉得相得益彰。一直以来,尽管许微澜经常努力嬉笑着,可总是夹带着几分忧郁,这样的装扮倒是将那几分忧郁恰到好处的化解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新。许微澜抬头问宋戊辰:“怎么了?很难看吗?”
“没有,很合适。”宋戊辰笑笑,拉着她的手出来。
“我得把衣服鞋袜洗洗,都湿了。”
“我来打水吧。”
“好。”许微澜浅笑回应他,眼神像是注入了紫藤花香一样的让人缭乱。
“你穿着倒是很适合。”身后的声音传来,许微澜又一次看到了那抹自己敬畏的青色。
“谢谢师父。”总觉得称呼禅师太过疏离,可又不知道名讳,想了一会,许微澜还是决定和重山一样称呼她。
面前的人倒也没有驳斥她的称呼,点了点头进了重山的房间,留下宋戊辰和许微澜两个人在庭院里。宋戊辰目送禅师进了门,随后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看着他肆意的眼神,许微澜一指隔开自己和他,“想干嘛?”
宋戊辰蹲下身来审视了她一会,“先解决完这些。”说完接过许微澜手里的衣服,许微澜好笑的跟在他身后。
宋戊辰给自己的印象一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公子形象,没想到打水下厨甚至洗衣服这样的小事他也是手到擒来。许微澜错愕的看向他手里的动作,蹲下身抢过他手里的衣物来,“还是我自己洗吧。”
宋戊辰把许微澜直接就地抱起来放在自己旁边的木椅上,“你就看着吧。这一身衣服再弄湿了可就没得换了。”说完还弹了一下许微澜的脑袋,许微澜吃痛看他,他只是笑笑接着洗盆里的衣服。
宋戊辰一身的运动装扮,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工作的青年医生,反倒像是还在校园里的大男孩,他细细搓洗衣服的样子更是让许微澜觉得惊讶不已。
“宋戊辰,你不应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吗?”
“你这是哪来的谬论?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要连带上我。”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所以啊,许微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不要自己妄自揣测。”
宋戊辰冲她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着阳光,折射成许微澜眼里的暖意,两个人的相处,也是相得益彰。
晾衣服的时候,许微澜偷偷拉着宋戊辰的衣角,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宋戊辰的眉头微微皱着,禁不住许微澜的央求,最后眉宇间的川字还是渐渐舒展开来,他携了许微澜的手,和重山一样蹑手蹑脚的穿过厢房来到后院,打开门的时候许微澜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这片安静会出卖了自己的行踪。
宋戊辰看着她的样子唇角上扬,揪了揪她的耳朵说:“有这贼心还没这贼胆。”
许微澜不理他,小声说:“你不也一样、”
两个人打开后门沿着小径走进玉兰林,虽然已经领略过这份白雪似得花海,可再一次身处其中还是觉得震撼,她拉着宋戊辰,说:“这要种多久才能种出这么一片花海呢?”
“当年王弗病逝,苏轼为她种了三万雪松”,宋戊辰忽然停住看向许微澜,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相比较雪松,我更喜欢这样的花海。宋戊辰,我要是比你先走你也要种一片花海给我。”
宋戊辰把许微澜揽入怀里,说:“许微澜,师父说戊辰本意三千繁华,弹指刹那,可遇见你,恰好相抵,我不要我们之间十年生死两茫茫。”
许微澜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句句直达心底,遇见自己真的只是相抵吗?宋戊辰,三千繁华,弹指刹那,自己所赋予的,或许真是一语成谶。可宋戊辰言犹在耳,许微澜不敢说出那番话来惹他不开心,只是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这样的温暖,日后怕是再难拥有。
四下的玉兰花随着山风飘落,落在两人的发上和肩上,许微澜接过一片飘落的玉兰花,细细的观赏。
“这玉兰花的话语是什么?”
“这个我倒不知道,回头可以问问师父。”
许微澜听到师父的称谓抬头看了看宋戊辰,随后敛下眼睑,“重山的师父要是知道我偷偷来了她的禁地指不定有多生气呢,我哪还敢问啊。”
宋戊辰笑着看向她,“好了,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该被发现了。”
想起重山那怯怯的样子,许微澜也心有余悸,跟着宋戊辰原路返回。掩上木门的时候,许微澜的眼睛始终离不开那一树雪白,一扇木门,隔开的却是另一个世界,香雪海,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吧,只是一墙之隔,就是两处天地。墙外香雪似海怒白争芳,墙内青灯古禅形单影只,自己只是偷窥一隅,却也是领会到了重山师父的万般心情。想直到所以然却又不敢追问,许微澜只是暗自在心里揣摩,宋戊辰看着她微皱的小脸,说“你要是喜欢这里,下次放假的时候,我们就来住上几天。”
两人绕过厢房进了庭院,重山的房间里传来她师父讲解的声音,柔若无骨中又带着几许清冷的声调,配上那先秦的离骚,让许微澜觉得自己身处千年之前反倒不是21世纪的车水马龙。宋戊辰看了看时间,说:“微澜,看来我们得回去了,再晚就下不了山了。”
听到声音重山和师父推门出来,禅师叮嘱了几句,重山大大的眸子里写着不舍,许微澜想上前抱抱她,可禅师在身旁许微澜一时不敢上前。想了会,许微澜拿下头上的发夹,递给重山:“重山,这个给你留做纪念。”
重山看了她师父一眼才上前接过,眉开眼笑的模样让许微澜心里泛起不少柔软。
“你们还会来吗?”
“会,有时间我们就来。”宋戊辰回答道。
“嗯,我们会回来看你的。”许微澜说完又鼓起勇气看了禅师一眼,说:“师父,微澜今天叨扰了。不过微澜还是想冒昧的问一下,师父的名讳是?”
只见重山也盯向她师父,面前的人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眼中似有波澜又消失不见,答了句:“你随重山叫师父就好。戊辰,下山注意安全。”言简意赅的叮嘱完就带着重山进了厢房。
许微澜看向宋戊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