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候车室。
秦素素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30分钟后许微澜即将坐上的那班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许微澜,这趟车是无座啊。“
许微澜吸着碗里的泡面,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知道啊。你和夏琛坐下一班车回去,我先回去。“
听到这番话,秦素素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许微澜。等许微澜吃饱喝足检查行李的时候,秦素素上前掐着她的脸说:”说!你究竟是谁假冒的我家微澜?交出来交出来。“
许微澜费了好大劲才把秦素素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她拍着自己的脸,说:”如假包换。“
不管秦素素诧异的样子,许微澜收拾着背包准备进站检票,她转身叮嘱秦素素说:”素素啊,你要习惯这样的我知道吗?!“,”夏琛,素素就交给你了。回见。“
夏琛坐在原地点点头算是答应,最后轻飘飘的来了句:”一路小心。“
许微澜冲他们一笑,拿着背包小跑向检票口,她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和以前的模样截然不同。秦素素和夏琛都在转身的那一刻发觉到这一点,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车上人头攒动,许微澜买的是站票,可上了车才发现,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更不用说找个地方坐下了。许微澜走了好几节车厢,也没有找到能安静歇会的地,最后,索性在过道里坐下,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带着小孙子的老奶奶,祖孙两都打着瞌睡,许微澜紧挨着他们坐下,环视着周围、人息流动的车厢里,许微澜心头的那些压抑、阴霾,在此刻和人流一起烟消云散,虽然自己只能席地而坐,可重新开始的喜悦却将这些外在的不足冲刷的一干二净,有人说,人的本能是避开绝境的,可在直面绝境的结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许微澜满足的笑了笑,周围人不懂她笑从何而来。她也不想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笑着,在阴霾下踽踽独行日久,此时此刻,自己终于迎着暖阳的方向重新启程,在这已经走过的二十几年光阴里,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令人开心的了、
许微澜斜靠在祖孙两的旁边,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想想自己连日来的反复无常,只觉得自己太过造作。一切只不过是短暂诡谲而已,自己却几乎分崩离析。一生那样漫长,自己却早早的举了白旗。以后山长水阔日月绵长,一定还会有程度不一的波澜,在这漫长的时光长河里,自己必须好起来,尚好,自己已经痊愈。
许微澜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陌生的号码映入眼里,许微澜划过接听键,”喂?“
”澜澜,是我。“
”恩“
”你回去了?“
”是“
”一路顺风。“
”谢谢。“
手机那段一片静默,许微澜听不到回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挂断,既然已经再无可能,又何必让他起心动念。接着,许微澜想给宋戊辰打个电话,可手指在号码来回摩挲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收了手。上一秒的无所畏惧在此刻却变得有几分近乡情怯了。最后,许微澜还是收了手机,掏出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看书,的确是一副难得的景观。可无奈许微澜走的太急,没有带任何东西,就连这本书,还是半个月前落在书包里的。
车上的人大多是三五成群的结伴而坐,即使是单独的,上车之后,也跟身边的人热络的攀谈。因为这么几年的压抑,许微澜在社交这方面的能力,几乎已经丧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虽然满心欢喜,可相比较之下,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了那么一份落寞在的。
看出她的落寞,身旁的老奶奶突然开口说:”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呢?“
”嗯,我一个人出来的、“
”没事,我们几个刚好做个伴。“
老奶奶的和蔼可亲让许微澜仅有的那一份落寞也无影无踪,她尝试着和老人家进行攀谈,两个人时不时的三言两语,却是异样的和睦。在谈到一些话题的时候,还引起了旁人的兴趣,原本只是两个人的闲聊,最后拉上了一帮人,大家也都不拘束,全部拿来报纸,直接垫在地上,一帮不认识的人席地而坐,围绕一个共同的话题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最后还有几个热心的年轻人拿来了他们买的特产,一帮人吃吃喝喝的开始谈天说地,这样奇妙的感觉,许微澜还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一直以来,自己都努力把自己封闭在无人问津的苍白里,如今跨出一步,才发现,苍白之外的世界,是这样的缤纷,那些阴郁下的灰暗和,其实都不值一提。这一天,许微澜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和一帮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故事,大家嘻嘻哈哈,最后都为她的选择叫好。许微澜万万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积攒在身心里的抑郁可以在片刻消失殆尽,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雨连绵,说出来之后不过是笑话一场。
嬉闹了一路,到站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许微澜收拾了东西和身边的人告别,大家都笑意盈盈的目送她下车,一场短暂的相聚,却让许微澜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重新回到H市,熟悉的空气里弥漫着人情的气息,许微澜大步向外走着,她急于奔赴自己熟悉的地域。
出了站口,手机适时的响起,刚接起,熟悉的声音进入耳里:”许微澜,我赢了。“
许微澜回头,声源的主人正站在不远的前方,身影依旧颀长,面容清俊,不过脸上却没有赢家的得意,反而像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温热的豆浆,对着走上前的许微澜,说:”想喝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