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苏墨停在自家门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如果说学校承载了两个人之间大部分的记忆,那这里,则是他们的原点。分开的这段时间,许微澜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原点,之后一个人的颠沛只是噩梦一场。如今自己真实的回到了原点,也寻回了苏墨,可自己却丢失了那份追逐多时的欣喜。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也像是静止了一般,这里,是他们之间的原点,也是自己这些年所有记忆的生长点,如果非要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划上一个句号的话,回到最初的位置再好不过。苏墨一直站着,一言不发,许微澜也站在原地,只字未提。时隔四年,再回来,却已经是恍如隔世了。
苏墨站了好久,忽然转身对许微澜说:“澜澜,不想进去看看吗?”
许微澜盯着那房子看了好久,最后在苏墨的注视下浅笑应了他,对于他,自己始终是狠不下心来的。
苏墨笑着走上前,那一瞬间许微澜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四年前的样子,不曾改变。眼角又开始泛酸,许微澜深呼了一口气,紧跟着苏墨背后。走上台阶,苏墨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旋动锁孔,推开门,扑鼻而来的烟尘。多年没人居住灰尘自然免不了,只是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电灯只是摆设而已,两个人在黑暗的空间里暗自摸索着,试图找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不同于许微澜的家,苏墨家中的陈设一点也没变,任何家具都没有挪动的痕迹。所以在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两个人就开始轻车熟路起来,当初在家中嬉闹惯了,所以如今哪怕是黑暗的环境下,还是那样的熟悉。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找到了苏墨的房间,那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改变丝毫。因为许微澜一进门便看到了床头自己叠的星星,一罐子的幸运星,借着黑漆的夜色在肆意的散发着光芒,想不到,四年前,眼前的人走的这么坚决,连这个也没有带走。许微澜扭过头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可刻意的转身还是引起了苏墨的注意。他朝许微澜注意过的地方看去,幽幽的光芒,在此刻,是那么的醒目。他大步上前,拿起来细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来是落在这里了。”
许微澜不想看他,只回了一句:“旧了的东西,不用留着的”
“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这是你亲自叠的,当时还学了好久……”苏墨突然停住了,即使看不清许微澜的脸,他也察觉到许微澜的躲避。
“澜澜,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吧。”
不等许微澜说话,苏墨便开始在房间的其他角落里寻起宝来,七零八落的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好些东西,那些东西,许微澜再熟悉不过,基本上都是出自自己之手。即使不是也有着自己的痕迹,就像那本在床底下翻出来的素描本,那上面,尽是自己的肖像,当时自己吵着要给苏墨当模特,苏墨拗不过她,只好跟她约法三章,只要做对一道数学题就给她画一张肖像,可每次自己都能错,所以许微澜一直以为苏墨并没有为自己画过素描,可现在眼前厚厚的一本素描本,上面全是自己,偷吃的许微澜,睡着的许微澜,做题的许微澜,一张张素描,线条流畅,每张肖像下面还有日期和一句注释,描摹的是许微澜,可又无处不透着苏墨的痕迹。
“我要回去了。”不想再看下去,许微澜转身准备离开。
可猝不及防的,许微澜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肩膀上的力量渐渐明显,苏墨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间:“澜澜,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许微澜眼眶里的湿热再也阻挡不住,之前那么久的铺垫,自己都一一忍住了。而此时此刻,自己却是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用力推开苏墨,声嘶力竭的喊了句:“苏墨,我讨厌你,讨厌到现在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澜澜……”
“要说对不起吗?好,那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对不起,澜澜,这个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不必了。既然现在不想解释那以后也不必了。”许微澜坚决的转身,她不想再纠结于这个死结。
“澜澜,这四年,你有没有找过我?”
听到这句话许微澜冷笑无言,找过?找过吗?自己这么几年的颠沛流离和背井离乡不就是因为一个他吗?而到头来,却反被质问。
“没有。从来都没有。”
苏墨听了之后愣在原地,随后上前拉了许微澜,说:“澜澜,我不知道这几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一直都在,我还是苏墨。”
“苏墨,苏墨”,许微澜反复念了几遍这个自己刻进骨髓里的名字,说“苏墨,是苏轼的苏,文墨的墨。”
苏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微澜接着又说:“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以为是书被催成墨未浓的书墨。可后来你跟我解释,苏轼的苏,文墨的墨。有没有发现,其实一开始,我们之间就错解了。”
“澜澜,这只是个口头上的误会”不等苏墨解释完,许微澜甩开他的手,正色道:“苏墨,我也有我的骄傲。”
“澜澜……”
“想知道这些年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吗?好,你跟我来。”说完许微澜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苏墨想伸出手扶她,却硬生生的被她给推开,坚决陌生如此的许微澜,是苏墨不曾见过的样子。
许微澜走在前面,苏墨明了她的排斥,并没有像来之前一样走在身侧,只是静静的跟在身后,眼神灼灼,片刻也没有从眼前的身影上离开。许微澜直走在前面,并没有顾及身后的人,只是一直感受得到那样灼灼的眼光在自己身后徘徊,她努力的想要去无视这道焦灼的来源,只是满腔的复杂,纠结的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