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石块无力的滑落,这一声澜澜在梦中无数次想起,可醒来总是一枕清冷。如今真实的回声,自己却不敢回头确认。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那声音也清晰起来,他又叫了一声:“澜澜?”
许微澜站起身回头,当眼前的人影完完整整的投射进眼眸里的时候,许微澜觉得脑袋里的记忆就像是定格了一般,而眼前人的出现,就像是轰炸一般,将自己刚刚下的决心轰炸的一干二净。
眼前人却是苏墨无疑,可许微澜却没有迈向他的勇气,除了愣在原地自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曾几何时,自己幻想了无数次两人重逢的画面,可当真实的一刻上演,自己却是说不出一个标点符号,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是一个字符也发不出来。
苏墨上前,眼里的狂喜不可遏止,他大步上前,怀抱着许微澜,嘴里反复念叨:“澜澜,澜澜,真的是你。”
许微澜不知道是惊是喜,熟悉的怀抱,时隔这么久,自己居然还是在一瞬间就贪婪上了。随即许微澜推开眼前的人,她忍了好久的眼泪又被狠狠吞下,问了句:“好久不见,苏墨”
苏墨听着她生疏的语气,手足无措,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温和的模样,他抚着许微澜的脸,“澜澜,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不需要了,不需要了。”许微澜抬头堆起一脸笑容,这样的对白自己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真实,只是脱口而出。
“澜澜……”苏墨的语气带着心疼又带着懊恼,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这时,守门的大叔进来,“同学,我要下班了,你们快回去吧。今天回母校看看的人真多啊。”大叔感慨着走开,留下两个人一言不发。最后还是苏墨开了口,他走在许微澜身侧,和她走出校门。
走到围墙脚下,因为路灯的衬托,苏墨两个字居然格外显眼。许微澜想遮住那个字迹偏偏却又无从遮挡,苏墨轻笑,“澜澜,我又该被罚了。”
许微澜别过脸不去看苏墨的眼神,眼泪涌上一拨又一拨,最后还是在自己的坚决下吞进肚里。
“澜澜,我回来找过你”
许微澜不说话,只是兀自听着,她想听听,这么多年的空白格,是因为什么缘故。
“可听你的同学说你母亲去世了,后来你也转学,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以为你总会回来,可每次回来都是满载希望而来,又一无所得。唯独这次,居然让我又见到你了。这么几年,你去哪里了?”
“我在H市”
“我一直都在H市,今年才搬回Z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微澜突然觉得时间跟自己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自己因为一丝和他相关的讯息辗转到H市,而他又为了自己回到Z市,两个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不得相见。这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捉弄。
“澜澜,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苏墨突然停下,面向许微澜,语气生硬。这样的苏墨,就像是自己每次闯下祸央求他帮忙善后,他总是一本正经语气生硬的回应自己、可相似的语气却不是一样的语境,他们之间的错过,早已经隔了千重山水,不是一两句似曾相识就可以换回来的。
“对不起,我累了”许微澜不想再说,只想逃离现在的处境。
苏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还是住在老地方吗?我送你回去”
“嗯”
苏墨轻笑,拍了拍许微澜的脑袋,和她并肩向前走着。这个在他们之间的习惯性动作,到了今天再重新上演居然是这样一番光景,原以为重逢的心情会是狂喜,可现在看来,自己居然是满腹的苦涩。原来记忆和现实重叠并不会将当时的心情也一一复制,重现的只是生硬的光景罢了、
一路上街灯亮起,记得读书的时候,许微澜懒得走了就趴在苏墨的背上,数着一盏盏街灯,还要苏墨记着,苏墨被他吵得不耐烦就作势假装要把她丢下来,经常吓得她哇哇大叫。此时此刻两个人走在路上却是一言不发,分隔太久,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走到拐角的小店的时候,老板娘突然大声招呼起来,“哎呀,是你们两个啊,小时候你们可是每天都要来我店里吃东西的啊,现在结婚了吧?真是郎才女貌。”
苏墨礼貌性的笑笑,随后问许微澜:“想吃东西吗?”
许微澜点点头应了,两个人便找了个空座坐下,看着老板娘忙碌的样子,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算是缓和不少。随后,老板娘端了两晚热腾腾的泡粉上来,漂浮着的香气和老板娘的热情相得益彰。
许微澜拿起筷子想要尝尝,苏墨却先她一步挑去了碗里的木耳和海带,放进自己的碗里。许微澜低头喝了口热汤,热气熏得她眼睛发热,随手拿了张纸巾,许微澜掩去眼里的湿热。面上不动声色。
苏墨又拿了桌上的醋,给许微澜加上两勺,”你每次吃泡粉都要加这么多醋的“
碗里的粉还是当年的味道,眼前人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可当这一切都重叠,自己居然找不到开心的理由。将碗里的粉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却难以下咽,喉咙里像是有着千军万马在阻挡一般,自己竟然一口也吃不下去。
苏墨加完醋的手刚停,许微澜随即放下筷子,平静的说:”我吃饱了。“
盯着几乎完好的一碗泡粉,苏墨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他笑了笑,说:”老板娘,结账“
对眼前的许微澜,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何时何地,自己还是苛责不起来。
“我们走吧。”
两个人在和老板娘的寒暄里出了店门,正值饭点,店外面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许微澜被迎面而上的人撞的生疼,苏墨上前扶住她,随后揽着她走出了人群。身旁的熟悉让许微澜恍惚不已,一瞬间,许微澜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段无忧的时光。
可再怎么光影交错,许微澜也清楚的知道,这份熟悉,已然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