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卫二人,一身素衣出现在卫府时,还是惊动了众人。
卫府中已经是白绫如雪,银山铺路。还未入府已经听得佛僧诵经超度的声音,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
溧阳城中多有百姓,军属前来吊唁,络绎不绝。
惨白的琉璃灯明晃晃的照亮惨淡的卫府。一世英豪,一城砥柱,惨死沙场。
扮作小侍女模样的“燕昭”,也就是有着卫邦媛魂魄的“燕昭”神色悲恸,泫然欲泣,一脚踏进正堂,确见一家老小悲悲戚戚。那黑漆磨亮楠木棺,正置堂中。
装着燕昭魂魄的“卫邦媛”却后滞一步,“她”四下看了一遍,这灵魂里的冷静,换了皮囊也依然如故。
当“她”的目光和正堂首座的卫夫人对视时,一股寒意似刀刃“嗖”的劈中灵魂。
那女子虽面色惨淡,身着白衣,人近中年,可看得出举止间端庄,大家主母的气质淋漓尽致。
她的目光与“卫邦媛”对视的刹那,瞳孔一缩,似乎看见了仇人。
“卫邦媛”下意识上前一步,挽住踉踉跄跄的“燕昭”,就是装着卫邦媛魂魄的“燕昭”假扮的身材高大的侍女。
卫家一家老小,看见“卫邦媛”的目光里都是恐惧,愤怒。
卫家长子突然疾步上前,指着“卫邦媛”的鼻子说:“你你你,你这个天煞孤星,害死了父亲,若不是救你,如何父亲就能被挟持”
“卫邦媛”自然面无表情,倒是旁边那个装着真正卫邦媛魂魄的侍女一脸错愕,争辩道:“毒害父亲的人却是安亲王,哥哥你不喜……卫姑娘,也不能诬陷”
卫氏长子转头看向那侍女,狠厉地目光里都是憎恶:“我不是你哥哥,也不是她哥哥,这里没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地儿”
卫家夫人这时拉开了长子,冷冷清清的瘦削女人,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怒瞪着“卫邦媛”,忽然,伸手,扇了“卫邦媛”一巴掌。
“卫邦媛”怎么受得了这委屈,燕昭心中大怒,换了这女人皮囊还得挨女人耳光,这委屈。
一个擒拿,将卫夫人反手制服。
旁边的“燕昭”惊慌失措,正欲拉架,却被“卫邦媛”吼了一声:“你别来,一边去!”
卫家其他人俱是又惊又怕。
卫夫人阴测测地笑:“卫邦媛,你真以为自己姓卫?哈哈,你不过是罪臣逆子,我早说过留不得你这孤星,偏偏将军义气……”
说完已经泪如雨下。
“卫邦媛”松了手,放开卫夫人。再看向“燕昭”,二人已经愣住了。
卫邦媛如果不姓卫,那她是谁?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嚷着:“你这僧人,确是无礼”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布衣和尚,疯疯癫癫,嗤笑无礼,往这卫府中闯。
门口小厮欲拽住这僧,却被他一个指头,弹开了。这力道当真惊人。
这僧人看着白衣素缟,悲恸决绝的卫家人,却笑得欢畅:“故人何颜疏桐梧,韶华逝水恨别,惊心已残年”
众人皆不明了这是何意,面面相觑。
疯疯癫癫的僧人,看着燕卫二人,倏地敛起笑颜,皱眉:“向死而生,鬼蜮有方。”
“卫邦媛”登时大惊,她上前欲拽住疯和尚衣袖,那人却轻功一点,已经偏偏然出了门,怎么追也追不上。
卫府门前众人散去,但言来了一个疯子。
卫夫人被这一惊下,退了正堂,燕卫二人欲拦她仔细询问卫邦媛身世
卫夫人被阻在廊房,侧目而视,只是说道:“将军已逝,我不想再与你有纠缠,你且拜一拜,全作尽孝,以后不必回卫家了。”
“夫人这是何意?”卫邦媛问道。
“你不是卫家的人”卫夫人果断的说。
她转身离开,悠悠一句:“我只知道你绝不是卫家孩子,其他,我也知之甚少。”
燕卫二人还欲细问,但已经有其他人围了上来。
燕卫二人,只得对灵堂三拜,“卫邦媛”便拖着“燕昭”离去。
作别卫府,离去,青砖黛瓦,已是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