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聂仓牧便留在宫中,本来墨苒想到棋雪亭中静待星云变化,但是倚月死活都不允许,只因为现在体质虚弱,不宜吹风。面对倚月霸权主义,墨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答应在房中的窗下休息。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到秋季了。”墨苒叹息的说道“过了冬就又老了一岁。”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养好身体,春去秋来,人生难免生老病死,想得过多了徒增烦恼。”聂仓牧悠悠说道。“更何况你还年轻,不该生出厌世的念头”
“我只是怕自己挨不过寒冬。”墨苒敛眸,低低的说道。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现今已是极其的虚弱,生命对她来说随时都可能结束。她不怕死,只怕如今他在身边,自己却不在。
聂仓牧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只得静静的看着墨苒,说的再多也只是在掩饰。七年的时间里墨苒极度的去消耗自己的精力以及透支着身体健康,现在除了静养也只能是静养了。
掠雨缓步来到墨苒身边,轻声说道“公主,舒婕妤平日只与李昭容走的近,可李昭容从昨日到今日就一直在房中做女红,直到舒婕妤出事后才出门。”
“那她不是就没有嫌疑了?”墨苒说道“可还有别的可疑地方?”
“有,在舒婕妤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点纸灰,想来是谁暗中传信,舒婕妤烧后飘落的。”掠雨看着墨苒回答道。
“继续查,既然有人传信给她,就一定有传信的人,把这个人找出来。”墨苒冷冷的说道。
“是”掠雨慢慢的退了出去。
“现在天色已晚,星辰渐出,何时才能看到变化?”墨苒疑惑的问道。
“约莫亥时便可见了。”聂仓牧看了看窗外的星辰淡淡的说道。
也许是疲倦了,墨苒倚靠在贵妃椅上闭眼假寐。聂仓牧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墨苒,时而看向窗外。
“安瑾公主天下无双,我萧诀亦是当世霸主,你何不与我一统九州,共同主掌天下”萧诀红衣飘然,张扬霸气的向墨苒宣誓道。而墨苒只是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办。转而,萧诀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整个瑾国给你陪葬吧!”
这句话刚说完,墨苒就看到瑾国的百姓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墨凌也难逃其死,举剑在她面前自刎了。还有聂仓牧,萧诀亦是不愿放过他,亲自一剑刺入心脏。
墨苒惊慌了,不断的哭泣和挣扎,眼看着剑越刺越深,她感到头晕目眩,一阵踉跄,也倒下了。
“安瑾,醒醒。安瑾”聂仓牧温柔的摇着睡梦中的墨苒,温和的叫着,他正看着繁星,忽的转眼看到墨苒泪流满面,想来是在梦中伤心至极,因而赶紧唤醒她。
“咳咳,咳咳”墨苒禁不住难过一口不顺便咳嗽了出来。墨苒睁开迷离的双眼,看见聂仓牧还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可是想到梦中的情景却又难受,于是转过头无声的落泪。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低低嘈杂的声音,耳边聂仓牧的声音传来“乌云闭月,风起天澜,星辰将变。”聂仓牧站了起来,缓缓的说道“走吧,出去看看。”
“嗯”墨苒答应了声,唤来倚月。倚月贴心的从柜中取出冬天的披风,将墨苒裹得紧紧的才扶着她。墨苒无奈的看了倚月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低幕沉沉的星空,乌云将皓月遮蔽,再难见洁白的月亮。反倒是群星闪烁,大放光彩,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可与日月争辉,唯我笑傲天下。
正当所有的星辰都在闪耀时,七星忽然逆转,惊得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议论纷纷。
“现今入秋,七星中的摇光本该指向西,也就是云国的方向,可是现在摇光逆转加速指向了北面,北方是萧皇的国土。看现在西面的星辰渐渐黯淡,不过多久便会让北面的星辰所吸引,要么消失,要么移向北方。”聂仓牧怕墨苒不解其意,便缓缓解说道。
“不出五年,是不是九州就统一了。”墨苒冷笑的说道,“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倚月,送先生。”墨苒说完,强逼着自己转身回房。
“先生,请早点休息。”倚月顺从的说道。
“好”聂仓牧看了一眼墨苒的背影,而后转身离开。
墨苒有些踉跄的走到床边坐下,今晚的星辰变化太大,她没有把话说完,她想说的是,不出五年,是不是九州就统一了,四国与众小诸国就只剩下琏国一国。想来她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在自欺欺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有些慌忙的急于躲回房中,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再看那无法改变的命运。
这一夜,极其的浅眠。
翌日,墨苒挣扎着起身,唤了倚月梳洗着装。她知道,今天难免会有人在朝堂上搬弄是非,因为昨晚的事,她必须亲自上朝。
倚月看着故作坚强的墨苒,心中万分难过,现在淡妆都掩盖不去她憔悴的容颜了。手不自觉的一顿,细细的为墨苒的朱唇上了厚重些的胭脂。
大殿上人人自危,墨苒盛装浓颜镇静的坐在墨凌的下位,发髻间的金凤簪流苏轻微摇晃,宽大的凤袍下双手紧握。
舒灵之父舒大人立于殿中,虽然害怕,可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入宫不到三日便香消玉殒,怎么说也要讨个明白,要个说法。
“舒大人究竟是何意!”墨苒居高临下,声色内敛的说道。她声音不大,因为还在病中,可是小小的声音里却包含了警告。
“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爱女入宫不到三日便香消玉殒,还望公主能给微臣一个说法。”舒大人声音颤抖,他不是傅丞相,做不到那样淡定的面对安瑾公主。
“本宫自会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咳咳。”墨苒因为说的多了,不禁咳嗽起来,掩面轻咳,但在寂静的大殿上还是让人听的一清二楚。
“舒婕妤品行端庄,奈何其无幸处于皇家,一心忠于皇家,其行堪为天下表率。又感其父为国鞠躬之心,特封淑妃,葬入皇陵。舒大人教女有方,加官晋级。”墨凌见墨苒咳嗽,着急的目光投向墨苒,而后立即说道。他想快点结束这件事,明白皇姐的心思,不愿让人借这件事多作文章。
“微臣叩谢皇上,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舒大人跪下谢恩。
“明日便是立后大典,各位大人可都准备好了?”墨苒刚说完,忽然一阵头晕,忍不住用手轻抚额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启禀安瑾公主,近日不宜进行立后。”钦天监的秦大人站了出来,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