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衣服里的盒子是什么啊,怎么打不开啊?”
柳絮为承欢清洁伤口,桃花收拾着承欢刚换下的衣物却从一堆衣物中发现了个简陋而且还打不开的盒子,小姐好像并没有这种破烂的盒子啊。
薛承欢瞟了眼桃花手上的盒子疑惑道:“咦?我还以为是你们的才带了回来,柳絮,不是你的吗?”
“小姐,柳絮才没有这样的盒子,这盒子太丑了。”柳絮继续为承欢清洁伤口,伤口不深却也并不浅,柳絮愤恨说道:“这贼人下手也太狠了,这万一留了疤可怎么办啊,不行,明天得去买点上好的膏药,不能让这伤口留下疤。”
“其实那贼人应该长得还是蛮好看的。”薛承欢掩着脸低声轻笑,一副小媳妇花痴样。
“哎呀小姐你要矜持啊!再说你又没看到那贼人长得什么模样你怎么就知道他长得好看呢,万一是个满脸胧包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巨丑无比的呢?”桃花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随手将盒子塞在衣橱里,瞄都没多瞄一眼。
“就是啊小姐,你这么快就痴上了其他男子那陆公子怎么办呀?”柳絮按下承欢那双不安分的手,拿起纱布细细包扎到。
“胡、胡说什么呢!关他什么事啊……”薛承欢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像颗熟透的柿子,软绵绵的。
桃花柳絮见承欢如此都低低地笑着,这不就是了嘛。
……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袭白衣的陆倦生负手站立在宫殿中央,宫殿内空无一人,若不是陆倦生时常来这儿与小皇帝商讨要事,否则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反倒有点骇人。
轻快的脚步声渐近,陆倦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还未见人身便听到人声了。
“陆爱卿来得未免也太早了,朕才用完晚膳呢。”成樾身着金黄色的锦衣,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檀香扇慢步走上台阶却没有坐在那御椅上,反倒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这倒是把成樾贴身的李公公给吓坏了。
“哎呦喂,主子你快起来罢,这地上冰凉会有寒气入侵龙体的!”李公公急的团团转却硬是不敢拉成樾起身。
“哼!”成樾脸谱一摆,鼻腔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什么狗屁龙体,朕若真是龙体,朕怎么就不会飞呢?!”
“主子别胡闹了,这是要生病的!”李公公“呸呸呸”了几声伸手便要拉成樾起身。
成樾挥开李公公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负手越到御椅旁,却又偏不坐,就负手站立着。
李公公也没法了,这总好过坐地上罢。
陆倦生一直未说话,只是笑看这小皇帝胡闹。
“唉,蛟龙,让你又看笑话了。”
“无碍,蛟龙已成习惯。”
成樾俯看底下的男子,底下的男子一袭白衣笔挺着,唇角总是挂着淡淡地笑,说话也总是淡淡地,温文尔雅的好似一阵春风。
这根本就不是他。
“这里只有你同朕,蛟龙,你有什么好隐藏的?!”成樾怒火攻心,这几年一直如此,做的实在太过了!
“臣惶恐,臣不懂陛下所言何为?”陆倦生掀起袍角双手抱拳而跪,脸上却无半点惶恐不安,淡笑仰视着成樾。
陆倦生虽跪在地上,但是那双眼睛却像浸了毒似的让人犹生害怕。
成樾和李公公都被吓了一跳,气势上输人,地位上怎能输人?
“你的母亲……”
“成樾,你答应过若天下太平便放了她的!”还未等成樾说完一阵水链攻向他,水链紧紧地扣着成樾的脖子,只要陆倦生一用力,成樾就该脑袋分家了。
李公公急的团团转,小皇帝从未敢提起过蛟龙的母亲啊,怎么今日如此不安常理出牌,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对陛下,而蛟龙却有足够的资本敢。
“陆公子快放开陛下吧,奴才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陛下这次吧!”李公公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求饶,这怂样却是惹怒了成樾。
“狗奴才,谁准你的!”
水链看得见摸不着,一圈圈水链紧紧围绕着自己的脖子,这要是活生生的将自己勒死吗?
他不敢的!
“若你是不想救你母亲了?”成樾生生憋出了一句,俊俏的脸庞都硬生生地给憋红了,这丫是来真的了!
陆倦生手一收水链便像是蒸发在了空气中一般消失不见了。
“成樾,你想要天下太平,如今天下已太平,你还想干什么?!”陆倦生冷着一张脸,似乎分分钟摘下那小皇帝的脑袋。
“聪明,天下虽太平,但朕担忧啊,今元那般强大,如若陆爱卿将今元或者李拾壹……”成樾似乎并不将刚刚那一幕放在心里,一双狡猾的眼睛弯弯的笑着,活脱脱像只狐狸。
“不成!我不能对拾壹下手!”陆倦生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他与李拾壹那么多世的交情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他。
“你拒抗什么?你觉得你杀害他妻他会原谅你吗?他去今元便是最好的证明方式!他早已视你为敌,你就算不想承认那也是事实!”成樾真是很铁不成钢,李拾壹已将他视为仇敌,他还想着什么兄弟情谊!
他们就该相互厮杀!
“不,他妻不是我杀害的,那与我无关!”陆倦生显然被打击到了,但是他很快的调整了自己,他知道拾壹妻并非自己所害。
“那不过是你自欺欺人,当时大家都看见了,水链只有你会,不是你还能有谁?”成樾嗤笑,似乎像是刚听完一个笑话。
“我与他妻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她!”陆倦生不想承认,可成樾说得对,这世上只有自己会水链。
“说的都是废话!你不想与他为敌可他已以你为仇敌,你杀他妻已成事实,你觉得他会放过你的母亲,或者是太傅府那位?”
陆倦生狠瞪着成樾,他果然是想以母亲同承欢威胁自己!
“陆爱卿,接旨!”
成樾挥了挥手,李公公坎坎颤颤的从背后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摊开圣旨尖着嗓子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学士陆倦生神勇威武、沉着冷静、智勇双全,又因西境地区战事告急,故封陆倦生为大将军,下月中旬带领十万精兵前往战地,钦此!”
成樾居高临下的望着陆倦生,你有能耐又如何,你依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要成就大事本就不该有软肋,这是你自己给自己留的弱点。
“咻——”
陆倦生手袖中的水链忽射向李公公手中的圣旨,水链未停留片刻便立即收了回来,圣旨完好无损。
李公公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位爷要去了自个的脑袋,吓得两眼发直、身体僵硬,连捧着圣旨的双手没有再打颤,只是肌肉绷紧到有些抽筋。
“成樾,我万万不会伤害拾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倦生愤恨地一甩袖转身便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外,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恼羞成怒的成樾和捧着圣旨一脸惊恐未定的李公公。
“噗——”
李公公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碎成了粉末,洒落了一地。
成樾气得一把扫下了桌面上的珍奇物品,玉的银的撒落了一地,一旁的李公公“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
用过晚饭桃花柳絮正扶着吃撑了的承欢四处晃悠,其实薛承欢是拒绝散步的,吃饱喝足当然要美美的睡一觉,可这俩小丫头偏偏要到后花园散步,这花园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一样的湖一样的树,再美都回看腻的。
再说了,这秋天都过去许久了,许该过不了几日便是要下雪的,这天气就算你穿的严严实实还是感觉少了那么一件,更何况今日薛承欢并没有披上斗篷大衣。
“不走了不走了,我要坐会!”
薛承欢扶着假山顺势在草坪上坐了下来,这冷风吹的脸颊都没有知觉了,她都可以想象自己红透脸的模样,这俩丫头真会挑时候,连平时不打不动比自己还要懒的柳絮竟然也跟来了。
而此时桃花柳絮一脸狡猾的蹲在她面前,两双眼睛里扑闪着期待与……八卦。
“呦吼,果然看你们今天有问题,说吧,看上哪家的公子哥了?”
薛承欢双手按着桃花柳絮的肩膀一起坐了下来,一手拍拍这个的肩膀一手拍拍那个的脸颊,一脸“老夫早已看透你们这些小新萌”的模样。
“小姐你说什么呢!”瞬间忘了初衷的桃花柳絮羞着脸扭扭捏捏一副小媳妇样。
“唉,没事,女大当嫁,我一定会帮你们物色个饱读诗书、身强力壮、长得帅又多金的公子哥,德州的郝金帅蛮符合条件的,你们谁看了上我明日就说亲去!”薛承欢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这完全就是村里媒婆的形象!
“小、小姐,我们还没问你呢,你自打早晨练完琴回来就有点怪怪的,你不会……”柳絮总算把话题绕回正道上了。柳絮还想吊吊胃口,可心急的桃花却又出来打岔了。
“小姐你与那陆公子是不是有戏了?难道柳絮下午说的什么思春也都是真的么?”
桃花皱着眉头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吧唧吧唧眨啊眨,满满的都是少女心好奇盛。
“噗——”
如果现在承欢和柳絮在喝水,那么那些水直接可以浇花了。柳絮无语,就算口直心快的人都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吧,桃花,这回你把我也害苦了啊……哪有人、随口就说出那种词啊?!
薛承欢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怒斥道:“桃花柳絮不、不得乱说!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我、我可就真的没得嫁了……”
“呸呸呸!小姐莫要胡说,小姐生的如此机灵活泼,还愁个什么?他们那般凡夫俗子想都别想,配得上小姐除了陆公子恐怕也就只能将就将就今元大将军李拾壹或者是曾经称霸武林的蛟龙!”柳絮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想到桃花却又急了。
“柳絮不要乱说!那今元大将军听闻人高马大长得很是恐怖不讨喜,整个人都散发着血腥味,比菜市场上的刽子手还要鲁莽,而那蛟龙就更别说了,听说啊……”桃花神神秘秘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将手挨着嘴边悄悄说道:“那蛟龙其实本就是海中守护神蛟龙,那就是个妖,他们怎么能同陆公子一般比较呢!”
“桃花柳絮别闹了!这世上本就没有神鬼之说,你们一天到茶馆听的都是些什么?真是荒谬。”薛承欢一向不喜说书先生这个生怕说不够万年的梗,如若真有鬼神之说那为何天灾面前神却无动于衷?再说了,蛟龙可是她儿时的偶像,那么一个傲视众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条鱼呢?怎么会是条鱼呢?那晚饭她还吃了蛟龙的亲戚呢,醉蟹。
“可是小姐……”桃花有点小不服气,大家都在说的不就是真的吗?再说了,这个故事都流传了许久了,恐怕小姐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了这个故事了。
“不许狡辩!”薛承欢立起了食指挡在桃花欲辩解的嘴唇前。
“这世上才没有那么多鬼神,不然要乱成什么样啊,就算有,就不怕他晚上来找你?起了起了,这儿冷死了,等会去厨房再给我端碗今晚晚饭的醉蟹,简直好吃到爆!”薛承欢一想到晚饭时的醉蟹就想咽咽口水,实在好吃到实在令人着迷。
“小姐啊那好吃归好吃,但是吃多了会上火啊,还有晚上吃……”桃花立即将刚刚自己的小不服气抛于脑后,又开始启动了喋喋不休地唐僧功能。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我就吃这么一次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唠叨我了行不。”薛承欢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扶着桃花柳絮站了起身,这俩丫头不是一般的能说,再不快点岔开话题她能说你一晚上,看来睡前一顿宵夜又得泡汤了。
“小姐我们这是为您好啊,这睡前就餐很是伤害身体,小姐还这么年轻……”桃花说完柳絮又来接着,说这俩丫头不是双胞胎恐怕都没人会信,只可惜她俩还真不是双胞胎,不过只是有默契罢了。
“得嘞,我不吃了行了吧,你俩会说,我认栽行吧,我不吃了就别再唠叨了,我耳朵都生茧了。”薛承欢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着,这可比奶奶身边的嬷嬷还烦人。
“小姐,我们这都是……”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身体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初要不是小姐收留了我们,否则我们就不会有今日,所以不管小姐接不接受听不听我们都是真心对你好。你们都说了那么多遍了,我背都能背住,桃花姐姐柳絮姐姐,求求你们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奶奶下有堂表叔侄。”薛承欢也真是把桃花柳絮常挂在嘴边的训话给背了出来,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可以见得这俩丫头是说了多少遍了。
薛承欢望了两眼一脸震惊地桃花柳絮,哀嚎着回了院子,身后还有两个大呼小叫一句追问薛承欢如何得知的桃花柳絮,承欢忽然有一种绝望从心里油然而生。
……
西境战场已经飘着稀稀疏疏的雪花了,周围的树木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积累在树枝上的雪堆。营地到处都有借火堆取暖的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军衣,有些人幸运健全着,而更多的人们不是这儿包扎了就是那儿又伤了,他们脸颊都冻得通红通红的,还有点干燥粗糙,这模样有些搞笑又有些严肃。
一顶较大的帐篷外,李拾壹身着玄色的锦衣外披同色的斗篷大衣,雪花已经在他肩上头顶积了小小的一堆,而李拾壹却是动都没动过,似怕坏了好不容易挤了一小堆的雪,又好似在等着谁,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将军。”
不知何时李拾壹身后多了一个宋於,宋於单膝下跪双手包成拳。
“派去薛府的探子来消息了。”
话音落了许久也不见李拾壹有回复,宋於有些奇怪,抬头想要看清李拾壹的脸,却因为迎光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感觉他好像在盯着远方树梢的麻雀看。
良久。
“宋於,你觉得我是好是坏?”
宋於明显被李拾壹的话问得愣了愣,认真思考片刻才恭敬的回道:“亦正亦邪。”
李拾壹眯了眯眼。
“那你觉得蛟龙呢?”
蛟龙?宋於在脑海里搜索许久才回道。
“在属下看来蛟龙在以前是有情有义的正人君子,而现在蛟龙却消失匿迹,也许死了也许隐居山林了罢。”
“他命硬着呢,又怎么会在我之前倒下。”
宋於并不清楚这俩人会有什么交集,只是时常发呆神游的李拾壹他倒是见过不少回。宋於一直都相信他的主子肯定有着他所不知晓的故事,虽然将军总是一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模样,可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将军心里有个大大的结。
“走罢。”
李拾壹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帐篷里,身后的宋於紧随其后。
就算将军以前发生过什么,从今往后都会有他宋於为将军排忧解难。
李拾壹常笑宋於太少女心,而李拾壹却不知如果非要在苍生和李拾壹之间选一个,宋於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李拾壹,滴水之恩当之以命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