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的很低沉,风声在草原上啸叫着,好似到了深秋一样。寒意,在每个人的心里。
孟轻云,离殇,徐真真,正驱车赶往宝昌镇以北的加油站。昨夜,孟轻云在汽车上施展追灵法时,有一个不同寻常地发现,那道金光中的人影显然是一个中年男性,他身上穿着一件猩红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有一个醒目的图案,正是那个加油站的标志。但是,让孟轻云心头有些不安的是,那道身影上似乎传来隐隐的寒意,比幽冥阴气还要冰冷的气息微微荡漾。
狂风吹过,碧绿的牧草低低地帖服在地面上,仿佛是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之下拼命地挣扎扭曲着。
孟轻云一行三人走下车时,风似乎更猛烈些了。乌云翻滚,似乎在为这三个人的到来发怒。猩红色,加油站那浓浓的色彩狠狠地刺入众人眼中。
徐真真找到加油站的站长,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英姿飒爽的美女,镜片后浑浊的眼神闪动着贼光。
“美女,有什么事?”站长的笑容十分猥琐。
“我来找人。”徐真真厌恶地答道。
“嘿嘿,找人啊。问我就对了,说吧,找谁?”站长的脸几乎贴上了徐真真。
“我是警察,请你协助调查一个案子。”徐真真的脸黑了下来,掏出警官证在这个猥琐的年轻人面前晃了一下。光闪闪的警徽把站长吓了一跳。
“这…这…这…您,您问,我一定配合。”站长的眼光又恢复了黯淡地浑浊。
“哼,我找一个你们的员工,男性,四十五至五十岁。身高大约175公分。有这样的人吗?”徐真真烈烈目光注视着对方。
“有,有,不过……”站长支吾道。
“不过什么?快说。”徐真真心头一喜。孟轻云告诉自己,必须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找到殷勤。
“您找的这个人是我们这里的老职工,干了十年了,可有将近一个月没来了。我们站里已经给他除名了。”
“联系他的家人了吗?”
“老王,哦,您找的这个人叫王富,今年五十一岁,是个老光棍。没家没业的,平时就住在站里,顺便值个夜班什么的。”
“那他还有没有别的住处?”
“有,在镇里。哦,他没来以后,我们就当他自动离职了,您知道,站里效益好,关系户挤破头往里进,我们也乐得他不来。您,您知道的,哦,我把地址写给你。”
徐真真再也无法忍受这么猥琐的人,接过地址,正要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砰的打开,一个年轻的胖女人已经推门而入。女人看到一个美女在办公室里,眼中顿时迸发出一道怒火,注视着徐真真。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了解的,我们还会找你。”
关上门,从门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崔,我家死鬼今晚值班,晚上来我家,把刚才的事给我说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和令人恶心的淫邪。
在宝昌镇的边缘,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里,一间间破败凌乱的棚户,散发着阵阵腥臭。车停在路边,孟轻云三人按照站长给的地址,打听着走到了小巷的尽头。一个堆满酒瓶和破烂的小院,院门没上锁。从窗户看去,屋内一片昏暗,光线仿佛被什么屏蔽在屋外。
推开院门,一股奇怪的味道夹杂在腥臭的空气中。离殇皱了皱眉,“死气。”
离殇阴沉的语气让徐真真头皮阵阵发麻。
“你在外面等着。”孟轻云向徐真真点点头,转身和离殇推开了低矮的屋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一副让人恶心到眩晕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王富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几只老鼠在嘎吱吱地啃着王富的骨肉,尸体上已显露出大部分的白骨,从残留的皮肉中不时蠕动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厚厚的一层蝇蛆。
在外面等地不耐烦的徐真真进屋看到这一幕,忽然脸色苍白,不停地呕吐了起来。离殇把徐真真搀出这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地方。在徐真真眼里,肮脏的腥臭的小巷此刻竟是如此美好。
镇里的警察很快赶到,勘查了现场,询问了笔录,吧王富的尸体也抬走了,王富家门口一时聚集的街坊邻居看热闹也散了,便一哄而去。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
人命,有时候就像是一个热闹,看的人多,伸手的人少。散了场,你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夜幕降临时,孟轻云轻轻地敲开了徐真真的房门,徐真真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你好些了没有?”孟轻云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徐真真想起看到的一幕,似乎还有些反胃。但这个个性率真要强的姑娘用力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笑:“好很多了。”
“嗯,好吧。”孟轻云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孟轻云和煦的微笑,徐真真感觉恢复了不少力量。
“长海那有什么消息吗?”徐真真问道。
“放心吧,长海不会有事的,有人在照顾他,相信他,他一定能挺过来的。”孟轻云的声音轻柔,却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徐真真的心头轻松起来。
“那,王富的事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我正要来告诉你,我有个计划。”
“什么计划,孟大哥?”
“他要追魂。”房间里闪过一道淡淡地蓝光,正是离殇。
“追魂?”徐真真愕然。
“是的,我要施法找到王富的魂魄,才能弄明白他的死因和殷勤的去向。”孟轻云淡淡地道。
“真的可以吗?”徐真真发现离殇的脸色凝重,感觉孟轻云将要做的事情,是一件很危险地事。
“可以,但需要你们的帮忙。”孟轻云轻松地说道。
“我们要去王富的家里,我在屋内给他护法,需要麻烦你在屋外帮忙处理一些事情,防止被别人发现或破坏。”离殇接口道。
“我该怎么做?”徐真真急切地问道。
“很简单,穿上你的警服。”
午夜,明月如镜,肆虐了一天的风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万籁俱寂的深夜,徐真真换上了警服,静静的站在王富家的小院里,她的责任就是防止普通人听到什么异响而影响到孟轻云施法。虽然孟轻云没有说,但徐真真感觉地到,如果在施法时被破坏,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是的,结果很严重——孟轻云的魂魄将困在阴间,再也无法回到肉身。
房间里,孟轻云盘坐在地上,身体四周用朱砂浸染的桃木而做成的定魂针将五道五行符固定在地面上,细细的定魂针深深地刺入了水泥地面。孟轻云身前摆放了一只碗,碗里是半碗清水,水面上竖立着一枚古铜钱,中间的方孔穿过一条红线,一端捏在孟轻云的手中,另一端系在离殇的手腕上。正是五行追魂阵。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离殇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长海需要我们尽快回到他身边,五灵不能长期地脱离阴玉,否则他们和长海都有危险。”所谓阴玉,是采之于山的阴面,而且还必须是尸体口中的衔玉,时间要百年以上,有收灵聚魂的功用。孟轻云的师父无忧子恰好有一块,云游前转送给了孟轻云。
“只要有一张五行符完好,我就能回来。”孟轻云轻松地笑道。说完,将幽光闪闪的阴玉含在了口中,缓缓闭上了双眼,同时,左手手指翻动,瞬间结了八十一道手印。手印结毕,五行符隐隐发光,追魂阵势转眼已成。于此同时,孟轻云口中的阴玉青光大盛,仿佛将孟轻云整个身体映地仿佛透明一般。而地面上的五支定魂针急剧地抖动起来,仿佛要被什么力量从地板中拔起。
就在定魂针似乎坚持不住的时候,青光忽的消失,而五行符也熄了光芒,静静的躺在地板上。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只是孟轻云的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白霜,全无生机。
屋外警戒的徐真真忽然感觉到一股犀利的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原本应该舒爽怡人的草原夏夜,竟充斥着秋天的阴寒。徐真真看了看手表,零点整。
孟轻云的魂魄仿佛穿过无数的空间,不断地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不同的方向袭来。呼吸都有些窘迫。不,自己需要呼吸吗?在阴间,还需要呼吸吗?孟轻云忽然笑了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灰暗,冰冷的世界。
天空中漂浮着薄薄的雾霭,雾霭之上是一轮黑色的太阳。血红色的远山,浑浊的河水,幽绿色的土地,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和阴沉。
极目远眺,天地尽头是一团浓密厚重的黑雾,雾中滚动着低回的雷声。从雾中隐隐露出峥嵘的飞檐,就好像魔鬼的獠牙,闪动着摄人心魂的气势。
到了,这里就是十殿阎罗统辖百万鬼卒的幽冥界。孟轻云微微皱了皱眉头,王富,可别让我失望啊。
念头刚落,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阴力的波动,回头看去,空间中忽然涌起一团黑气,黑气缭绕,凝聚不散。耳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走,快走!”
黑气中走出一个比常人高一倍的高大的身影,高大的身躯之上,赫然一个硕大的牛头,牛头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射出冷冷的寒光。
孟轻云悄悄结了一个印决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