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之魄,因吸收天地精华,而蕴藏五行。而传说中女娲补天所用的五彩石,其实就是一块绝佳的玉魄。
第二天一早,孟轻云便早早登门拜访老李。打开门,老李的眉目间飞扬了许多。一番探问后,知道李婶昨天晚饭时间就清醒过来,还起身喝了一碗稀粥,而一大早竟然独自一人去了早市。便知道昨天留下的掺了符箓灰和花粉的茶沫起了作用,已将侵入魂魄的玉魄冰寒之气赶出了体外。只是,那股寒意还盘踞在屋内,还需要施法将玉魄之精收起才能彻底解决。
客厅里,老李沏了平常自己都舍不得的龙井茶请孟轻云品尝。“恩,正宗龙井村的茶叶。”孟轻云一边回味,一边赞叹。
“呵呵,比不上先生茶馆里的香茶啊。”老李谦虚的应道。
“看您一屋子的藏书,想必是爱书之人吧?”环视房间后,孟轻云问道。
“没错,以前在市一中教高中历史,当了校长后,忙的没时间看了。这不,退休后才有了看书时间。”老李答道。
“看到您的藏书便就知道了。”孟轻云望向客厅的博古架。
“呵呵,我除了教书,下棋,就爱藏书,却也没什么名堂,只是常去旧货市场,淘些旧书回来,退休前没时间,这不,刚退休下来,正准备好好享享清福。”老李禁不住一番唏嘘。
两人走到博古架前,孟轻云不经意的指着中间的铜盘问“这个铜盘好像有些年头啊?”
老李拿起铜盘,微微皱着眉道:“这是我一个月前在沈阳道市场的时候,无意之中看见的,见其做工拙朴不失雅韵,当中所镶的玉石成色不错,就买了回来。至于年代与用途却不清楚。找了几个专家也看不出所以然,只是推测,应该是先秦的文物。”
孟轻云清澈无底的目光望着老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问道“李老师教的是历史,不知对宗教和神秘文化有什么看法?”
老李一怔,想不到孟轻云突然问道这个问题,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底蕴深厚,若说宗教,却不太了解。除了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是外来宗教之外,本土宗教只有道教。虽也有儒教的说法,但不如说是一种道德规范或道德文化更合适。至于神秘的事物,因无确凿的依据,只有古籍记载,记载中又多玄幻,不是科学所能解释,所以,还是怀疑的成分居多。再有就是好奇而已。”
“不错,其实宗教也是一种文化,是对人性,对天地万物特殊的认知和价值观,世界观,乃至宇宙观。各种宗教也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比如佛教讲慈悲,基督天主教讲爱,道教讲自然,儒家讲中庸。其实讲的都是心性的问题,秉承的都是善。慈悲心,博爱心,自然心,道德心,都是人类本初的根本。”孟轻云认真的说道,老李微微点头。
“佛教通过悟,基督教通过忏悔,道教讲究修炼,儒家恪守规范。将欲望视为惑乱心性,泯灭善良的根源。在这个所谓的修炼过程中,对人,物,时间,空间,宇宙有了新的根本的认识。发现了天人感应的方法,掌握了天地自然力量的使用。这些,却是科学唯物论无法解释的。但却真实存在的。”
“似乎有道理。”老李还是很疑惑。
“既然这样,请李老师答应我接下来的事情请您务必冷静。”孟轻云诚恳的道。老李一惊,但看到孟轻云认真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李老师请退后。”孟轻云说完,将铜盘放在茶几上,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黄纸上画满了奇异的符号。孟轻云左手结印,右手手指夹着灵符,随即低吟:天清地清,速请神兵,护我神体,结此法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但见灵符顿时化做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晕,笼罩了整个客厅。
“李老师不必担心,我已设下了道法净坛,会保护您的安全。”孟轻云安慰道。
老李此刻已经是惊的目瞪口呆,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孟轻云双手迅速结了三道印,一边念起五行归元咒。念咒完毕,轻喝了声“显!”忽见铜盘中所镶的圆形玉片表面金光流动。金光从玉片流出,延着铜盘的奇异花纹流转,最后回到玉片中间,顿时一条尺许长的小金龙,含啸而出,盘踞在空中,警惕地看着正在做法的孟轻云,小金龙似乎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孟轻云看了看小金龙,微笑道:“万物法天地自然,阴阳五行均衡有统,想必你也知道你这样的存在会伤害到普通人。不如随我修正归位,总有成正果那一天。”
小金龙冷冷地看着孟轻云,一声冷哼,口吐人言:“我可是存在三百年的玉魄真魂,你一个小小的道士,就想收了我?夜郎自大!”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多说了。”孟轻云神色寡合,波澜不惊。
小金龙高傲地扬起了头,鼻中喷出两道白雾,一股强大的冰寒之气卷向孟轻云。道法净坛笼罩的空间里,温度骤然下降许多。
“龙息。”孟轻云淡淡道。左手手指结起天罗印,一张泛着红光的天罗网迎着龙息而去。
“哼,道家的天罗地网。儿戏!”小金龙神色倨傲。
孟轻云也不答话,就在天罗网和龙息接触的一刹那,手印骤变,天罗印已变作斗法印,天罗地网立刻化作一个精光四射的金刚圈。金刚圈中心就好像无底漩涡,一股巨大的吞噬力将龙息牢牢地吸住,并不断吸入无底深渊。
小金龙没想到孟轻云竟能如此迅疾的变换手印,几乎一瞬间,一股庞大的吸力出现,龙息竟不听自己的操控,不断地消逝着。
龙息,正是小金龙三百年的修为所化,大意之下,竟然瞬间损失了百年修为,小金龙不禁大怒,直立起身躯,龙爪中凝聚起金光,金光中雷声阵阵。
随着雷声越来越密集,金光渐渐化作了一道闪电,小金龙昂首长啸:“天龙驭雷!”爪中的闪电瞬间劈向孟轻云。
“天地无极,道法归一!”一个太极出现在孟轻云身前,闪电劈中太极,顿时烟消云散。与此同时,金刚圈又吸入了不少龙息。小金龙也察觉自己竟然已经损失了将近二百年的修为,没想到这小小的金刚圈竟有如此威力。惊慌之下,身体疯狂扭动,试图摆脱金刚圈的吞噬。
孟轻云神色依旧淡然,法力不断。坚持了片刻,一阵即将脱力的感觉让小金龙知道再不放弃,这三百年的修行就要付诸东流了。只得连忙求饶:“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小龙认输认输。”
见小金龙认输,孟轻云收起手印,淡淡地道:“你虽然会失去百年的自由,但却有很大的机会修成正果,也算是不枉你的一番苦修。”
小金龙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好耷拉着脑袋,在一声低低的龙吟声中,盘起身体,一阵金光后,小金龙已经凝聚成一个土黄色的鸡蛋大小的光球缓缓落入孟轻云的手心。
孟轻云却没有立刻收起玉魄龙珠,而是将龙珠放在刚才结印的左手手心,顿时,一股白雾从手心涌出,竟是刚才孟轻云用金刚圈收起的龙息。龙息的出现让已化作龙珠的小金龙一阵兴奋,几百年的修为失而复得,看来跟着这个孟轻云还算不错。龙珠重新吸入龙息后,平静地躺在孟轻云的手心,孟轻云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很平常,只是用金线绣了两个字“乾坤”。
乾坤袋!每个道修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只有修为高深的道修者在三清道坛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将一百零八道法印和八十一道道符打入普通的布袋中,才完成第一道程序。接下来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在雷雨天气里,引一十八道正天阴雷击打,最后再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用九道正天阳雷轰击,如果布袋依旧完好,才算是大功告成。所谓的正天阴雷是雨天里的雷,而正天阳雷就是俗话说的旱雷。做法和加入印符并不难,难的是要在两个月的时间里用二十七道正天阴阳雷锤炼,一旦错过,十年内不得再炼制乾坤袋。就算是机缘巧合,遇到了二十七道阴阳雷,还要看雷电轰击下的布袋是否完好。除了机缘,还要有运气,着实来之不易。而一旦乾坤袋成,随着主人的法力大小,可容纳物品的大小、数量也会不同。如果是仙人使用,只要主人意识一动,山川河流也可装。因此,乾坤袋还有一个别名“如意囊”。
孟轻云意识微动,玉魄龙珠已消失在手心。收起乾坤袋,客厅里已恢复如常。老李却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孟轻云笑着走到老李面前,打了个响指。
老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结结巴巴道:“这,这……。”
“李老师,实话对您说,我其实懂得一些法术。李婶得的也不是什么迷症,而是魂魄受精怪侵扰。我给您的药,其实是道符所化,驱除了李婶体内盘踞的冰寒之气。昨天临走的时候,我发现这个盘中玉片散发的奇异的寒意与李婶体内的阴寒之气一样,便怀疑玉片中藏有精怪,今天,正是为此而来。”孟轻云解释道。
老李稍微缓过神,怔怔地看着孟轻云“神仙?”
“不,李老师,我不是神仙,我会一些法术,算是个小小的法师吧。”
望着老李仍然充满惊诧的眼神,孟轻云在老李面前挥了一下右手。
孟轻云离开时,施了一个小小的忘忧法,洗去了老李的今天上午的记忆。毕竟在现在的世界里,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
回到茶社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了,客人都已离开。孟轻云带了几个菜回来,三人正要开饭,却见白长海推门进来。
长兰县的无头男尸案还没有头绪,白长海凌晨四点接到电话,宝瓶胡同又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被害人,男性,身高约168厘米,体重约五十至五十五公斤,无任何身份证明。现场无打斗痕迹,无血迹,颈部伤口整齐,看起来不像是第一现场。这一切与两天前,长兰县发现的无头男尸,有着惊人的一致,市局经过上午的案情分析会后决定并案处理。而长兰县的人口排查后,确认附近无失踪人口。而第一具尸体的尸检报告指出,死者除了颈部的创口外,全身无其他创伤,奇怪的是,第一,身体其他部位无任何创伤。颈部的创口异常的平滑整齐,无法确认致凶手是以什么方式,什么工具割下死者的头部。第二,死者胃部发现大量的植物的残留,分析化验后,竟然全部是水仙花的花与叶,说明死者死前食用了水仙花。什么人会吃水仙花呢?最后,死者左腋下,有一个非常少见的纹身,是纵向排列的两个三角型。
白长海心头涌动着极其不好的预感。这绝不是一般的凶杀案,白长海感觉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而漩涡背后是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心下惶惶之际,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孟轻云的茶社。
眉头紧锁的白长海,午饭吃的不多。当孟轻云把一杯茶端到面前的时候,白长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一些。奇怪,每次闻到孟轻云的茶香,仿佛灵魂都能特别透彻的放松。
“案子还没有进展吗?”
“是啊,没有进展。”白长海大致说了一下案子的几点发现。
“好像很复杂啊,不过,又或许没那么复杂吧?”
“呵呵……”白长海苦笑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恍惚间胸口减少了些压抑感。
不知为了什么,在孟轻云面前,白长海总能放松起来。这就是孟轻云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身上往往有种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但仿佛又透明一般。他淡淡的笑容,轻松的话语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的亲切,又仿佛像高山深潭一般深邃幽远。
正要再说,白长海的电话却响起来,接听电话的白长海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放下电话,“又是案情分析会,下次再聊吧。”白长海匆忙起身。
走到门口的白长海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怔怔地说:“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人跟踪我,却什么也发现不了。”说完,不等孟轻云回答便匆匆离去。
午饭后,周晓蓉该动身了。临行前,孟轻云给了周晓蓉一万块钱。周晓蓉推辞不过,只得以暂借的方式接受。
此时的茶馆里,苏俏和孟轻云对坐品茶。苏俏的眼睛眯着,疑惑的问:“孟大哥,为什么这里茶的味道和别处的不一样呢?同是龙井,可好像咱们这里的茶香里带着一股花香啊。”
看着刚来两天的苏俏,孟轻云微笑道:“呵呵,咱们这里没什么商业味道,很清静,让品茶的人有不同的心境吧。心境不同,感受也会不同。茶里再稍稍加上一些香料,自然就有别的香味了。”
“呵呵,孟大哥看起来不经意,却让人更能享受到品茶的乐趣哦,所以生意很红火呢。”苏俏赞同的应道。两人聊的很融洽,孟轻云了解到苏俏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出生不久就发生了严重的车祸,是姨妈一手带大。苏俏在本市上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里,找了份秘书的工作,可是上司心术不正,几次骚扰后,苏俏愤而辞职,目前还未找到新工作,于是便暂时顶替周晓蓉来茶社工作。
“我对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姨妈姨夫待我跟亲生女儿一样。”苏俏淡淡的说。孟轻云感到苏俏心底隐藏着深深的悲伤。那中悲伤也缠绕着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
孟轻云何尝不了解这种悲伤,因为他也是个孤儿,自小被一位姓孟的道士收养,四岁时拜了师,开始了道修。十年前,师父忽然离去,留书一封要他入世修行,再无音信,十几年的亲情嘎然而止。孟轻云对师父的眷恋也藏在了心底深处。
看着同样是孤儿的苏俏,孟轻云心头涌起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