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看着倒地的无脸人,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尽管疲惫不堪甚至不愿再动一块肌肉,还是对黑泽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疲惫,几分难以置信,几分骄傲,几分终于活过来的侥幸,说:“我是不是很帅?”
“嗯…像个终于从泥地里终于翻过身的…土鳖。”
“土,土鳖?土你大爷!”
被这么调侃后,苏琳也算回复了点精神。
她看看自己的手,脸上还是一副吃惊过度的表情,显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有这样的力量,这样的意志。
话说,这算杀人吗?!要坐牢吗?!要判刑吗?!还是直接枪毙?!
不不不,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不然也该是黑泽教唆杀人。
苏琳跑到树下,扶起昏迷的唐婉柔。
黑泽收回视线,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无脸人。
“我还是失败了啊。”像是自嘲,无脸人尖锐的嗓音也有些低迷。
“注定的结局罢了。本不属于此,就不该妄想触碰这里的一切。”
“她的魂血觉醒了,你要把她培养成狩猎者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是狩猎者。至于她以后是不是,那是她的决定,与我无关。”
“你要把我的玩具带走了吗?”
“大概吧,魂血觉醒的话,怎么都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生活了。”
“我的…属于我的…”无脸人颤巍巍地举起他的手,在空中虚握着,好像还要抓住什么似的。
“执念太深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黑泽此时眼眸里没有杀气,只有几分微不足道的怜悯。
错乱的世界,交错的命运,注定的结局,不满与怨怒,都无处发泄。
“只是一个人有点久了……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类。可以的话……”无脸人脸上的孔洞开始迷蒙,勉强举起的右手往下坠……
“算了,已经足够了……”
失去生命的无脸人的躯体最终化为一把轻沙散去。
黑泽脸上又恢复到以前的雕塑脸。
此时苏琳怀里抱着的唐婉柔,在苏琳的摇晃与唤声中苏醒过一小会儿,轻声对苏琳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了”便又昏睡过去。
苏琳看着这样的唐婉柔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确认过她没大碍后总算可以稍微放下心。
旁边的李明珩也受了些伤,但毕竟底子比较好,又比较清楚事件事实没受到太大惊吓,勉强可以自己起身倚身在树。
“对不起…”苏琳低着头,愧疚说道。
如果她没有给李明珩打那通电话的话,他也就不会受伤了。
李明珩绅士一笑,也带着歉意说:“不用放在心上,是我自己强制要求过来帮忙的。倒是没派上用场,你不要介意。”
“不不,都怪我。”苏琳对上走过来的黑泽的视线,“现在该怎么办?”
陈文婷怎么办?她被无脸人附身精神崩溃,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黑泽面不改色,拔出插在她肩膀上的水管丢弃在一旁:“早几小时问我这句话场面还不回那么糟。”黑泽这话是在对苏琳说。
“那,那现在陈文婷还能得救吗?”
“不是早说过了吗,被那种东西附身好运也就到头了,”黑泽看着苏琳,“早点说的话,至少你的朋友,我的朋友,不会弄成这副德行。”
苏琳无言以对。
李明珩插声:“黑泽,是我自己硬要帮忙的,不怪她。”
“我没有怪任何人,受伤的不是我,我也没有收拾烂摊子的义务。”
苏琳探了探陈文婷的鼻息,气息微弱。
“呀呀,小黑子,别总说这么绝情的话嘛。”蒂娜在战斗结束后,赶巧儿现身。
“不懂事的徒弟拉完屎当然该师傅擦屁股了,这是义务啊义务。”蒂娜说义务两字的时候加强了语气。
“师傅?我?只是上了两节课见了几次面我就有了这么没用的徒弟?!”黑泽哂笑。
“中国不是有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师要有师德。”蒂娜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不过,她应该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呵,这么说来,你该算是师祖了。年龄不够,辈分来凑。老太婆你是多想变老踏进棺材里。”
听到老字蒂娜终于憋不住了,赏了黑泽一颗爆栗:“臭小子,别蹬鼻子上眼。”
这是师徒吗?苏琳对这样的师徒相处模式有点难以适应。
蒂娜走到苏琳跟前,说:“挺了不起的,再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自己唤醒了魂血,无意识之下还能使用空间对接拿到这把木剑。”虽然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但是她对苏琳的肯定以及拉她加入的决心更强烈了。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的朋友该怎么办?陈文婷该怎么办?”比起黑泽,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更能解决现在这个状况吧。
“你怀里这个人只是昏迷过去,我会清除她今晚的记忆,嘛,毕竟她是无辜受牵连的人。至于那边那位,恕我无能为力了。”提到陈文婷,蒂娜的口气里也是无可奈何。
“为什么?她也是无辜的啊!”
“心怀狭隘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虽然这样的惩罚的确是太过了,但被扯入这样见不得光的战斗,她的未来也就该失色了,这就是命吧,不可逆转。”
“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命啊命啊挂在嘴边,我才不相信。一开始就被注定好,这像话吗!”苏琳恼怒。
“看看你身上流的血,不是以前的红色,是黑的。这是你的选择吗?作一个不一样的人类,经历了这样的事,你还能选择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苏琳眼眸中悲戚苦涩:“可是……这也,太过分了。”
蒂娜蹲下来,抚着唐婉柔的额头,为她消除这这不愉快的记忆。慢慢的,她蹙着的眉头松开了,睡脸也更沉更柔和了。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如人意,但有一点还是可喜可贺的。考试,你过关了。”蒂娜说。
“考试?这是考试?这算哪门子考试?拿别人的命来做实验?”苏琳怒气更盛。
“被那样的东西附身是活不了的。李明珩受伤,一部分原因也是你把他叫来的缘故,至于你抱着的一个人,我已经清除了她的记忆,等她醒来,明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大的圆满化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话,问问你自己,再重来一遍,你又能改变什么?”蒂娜说。
“这算什么啊……”苏琳不得不接受她说的话,是的,再来一遍,她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她。
“清楚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就加入我们吧,我会告诉你该怎么使用这份力量。你已经无可避免的掺和进了这场战斗,但是,加入我们的话,至少你可以用你的力量保护你的朋友,守住她的笑容,不是吗?”蒂娜说。
苏琳不语。
“是当逃避的羔羊任人宰割,还是努力挣扎掌握主动,选择权又到了你手上。想好的话尽快告诉我答案。”
蒂娜起身,拍了拍李明珩的肩膀,示意他回去休息。黑泽抱起瘫死的陈文婷后,和蒂娜一起离开了。
静谧的夜晚,经历战斗后残破的公园,
被夜风吹得瑟瑟响的树下,只剩下昏睡的唐婉柔,和把头深深埋进怀里的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