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
李安和王奎二人随波逐流多日,不觉中已飘到了江的下游。这日李安在和王奎翻箱倒柜找些值钱的家当,本想雇几个船员顺便换些吃的,没想到王奎却从一个箱子里扒出了一本破旧的古书,他翻看了几页也看不懂这些文字,就随手扔给了李安。
李安接过来一看这古书彻底把他震惊了,这书所用的材料和李安身上的卷轴一模一样,不管是质地或者纹路。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书上用古文写着《气宗》二字,旁边落款厉珏辰。这几个字似乎换起了李安身体中那股沉睡的能量,它开始游走,开始不安,甚至暴躁起来,李安也有所察觉,却没有去理会,但是这奇异的现象正悄然改变着李安的命运。
李安好奇地问王奎这古书为何会出现在这船上,厉珏辰又是谁?王奎说他和死在将军府的那些人其实以前都是奴隶,后来被一个好人买下在这艘船上做苦力,因为主人被杀所以他们就在船上成了海盗,一边寻找弑主凶手,这船上的东西多半都不是抢来的,而是以前主人的遗物,至于厉珏辰王奎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
李安这才想起当日给王奎处理伤口的时候明明看到他的背上有刻有奴隶的烙印,其实想想也很正常,这些奴隶能遇到一个好的主人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难怪他们会为了主人去复仇,李安不免为这班人生出几分同情。
王奎说这江入海的地方有一个大城,叫做洵州,那里什么都有,而且他们现在那么有钱不会被认做奴隶,可以大胆的进出,买需要的东西,所以他们还要在江上呆上一夜。
晚上,李安突然感觉头晕,吐得厉害,王奎还以为是浪大,他晕船,过不了多久就没事的。但是李安的症状却越来越糟糕,甚至开始满嘴胡话:“书,书,书在哪里?卷轴!给我卷轴!”王奎在一旁焦虑不安,根本不知道李安说的什么:“什么书?什么卷轴?您在说什么?”面对李安的情况他不知所措。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体内那股能量在作祟,它开始打压李安的意识,开始引导李安。李安像疯了一样,他到处翻,到处找,王奎拉也拉不住,整个船舱被他弄得一团糟,他甚至感觉不到王奎的存在,一直捣腾不停。“书?”王奎这才想起今天在船的仓库里找到的几本古书,于是他飞奔去仓库。
他拿着书回来的时候,发现李安坐在地上拿着那块兽皮在仔细地看,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不仅如此而且还出现了水肿,整个人胖了三分之一,好像就要裂开一样,加上他之前被烧伤的皮肤,现在的李安看起来恐怖至极。
李安见王奎拿着书,就一把夺了过来,然后将王奎推出了船舱:“出去。走啊”。王奎虽知道得李安难受,但是他的行为还是让王奎觉得不可思议。他趴在门上一个劲的拍门一个劲的喊:“主人!您怎么样了?开门啊主人!”但不管他怎么撕心裂肺的喊也终究无济于事。
舱内,李安颤抖着翻开那本皮书,那些上古的文字,那些符号,一个一个全都舞动起来,印入李安的双眼,再进入他的大脑,最后游走在他全身的经脉之中,化作一股股真气,和他原本就存在的能量交融在一起,将他的身体撑得更加膨胀,痛得他撕心裂肺,恐怖的喊叫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突然他感觉身体开始紧缩,所有皮肤的水分好像被吸干一样,开始变得干瘪,甚至脱落,直到露出了新的皮肤。这时候他已经没了刚才的暴躁,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像在等待一种宣判一样。
李安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他看着自己脱落在地上的死皮,自己也非常震惊,那些脱落的死皮其实就是他在铁匠铺的火中被火烧伤的皮肤。
但这一切是如何做到的?他极力回忆着这些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为何能够看懂这些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上古的文字?为何能够在火海中奇迹般的活下来?为什么又像金蝉脱壳一般重生?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
过了很久门里突然没了声音,王奎更加着急,他还以为李安已经死掉或者怎么样了?他用尽力气撞开门进去,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呆了。船舱里原来的那个老头不见了,只有一个帅气年轻的小伙光着身子坐在地上,地上散落着些古书和许多一块一块干得像水垢一样的死皮。“你你你是谁啊?”王奎伸手指着他问道。“我主人在哪?”
李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这王奎还是从这年轻人的头上看出了什么端倪,他的头上和他的主人一样也没有几根头发。难道这眼前的小伙子就是他的老头子主人?太不可思议了,这世上竟有返老还童的奇术?
他震惊的同时也仔细端详着这个年轻人,这时候的李安俨然是一个美男子,他白皙的脸上竟生出了清秀的眉目,犀利的眼神,挺拔的鼻梁,那透漏着傲慢的嘴巴,无不让人以为他就是一个贵人家的公子,还有他健硕的体格,更是让人垂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上没几根头发。
王奎杵在哪儿没了动作,只是看李安的眼神颇有几分奇怪,他挠了挠头然后转身跑出去,李安还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不到片刻他便手拿一套衣服和鞋回到船舱。不等李安开口他就先说话了:“这衣服和鞋是我前主人所留遗物,现在我把它献给您我的新主人!”
他让王奎提了两桶水在甲板上,洗净身子后,换上王奎献上的衣服和鞋。一旁的王奎似乎还没能接受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这李安不仅腿不瘸了,声音也变得很清脆,而且身高竟然快超过自己,这怎么不让人震惊?
换好衣服的李安自己也觉得惊讶,这套金丝绸缎的白纹袍,虽不是世上罕有之物,但却是李安从未见过的,而且穿在他的身上好像就是为他这个新身体量身打造的一样,还有这鞋也是。他束紧腰带却发现这头顶上没多少毛发,只好找了条丝巾将头包裹起来。
李安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不能随之所欲,让他无尽感慨。这个新的身体充满着无限的潜能,而这潜能就要靠李安自己去发掘了。
事件终于平息,二人各自休息。但今晚发生的事情让王奎久久不能入睡,他思考着这个新的主人身上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呢?而经过这些事的李安却突然担心起自己的命运,他该何去何从。
第二天一早,王奎在洵城的码头泊好船,就叫醒了李安。他惊讶地发现李安竟然长出一头黑发。王奎面对李安接踵而来的变故,更加坚定了他跟随李安的决心,因为他认为李安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当然最开心的人还是李安自己,但是面对这重生般的奇迹,李安还是一脸茫然,此时此刻他突然好想尚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二人上了岸,王奎拿给看船人几个碎钱,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心地进到城里。
李安哪来过这样的大城,本以为这里是金碧辉煌的繁华之地,但首先印入他眼中的却是一队队手脚带着镣铐,身上脏乱不堪和满是伤痕的奴隶。李安也知到这个弱肉强食黑白颠倒的世界是多么残酷,但是看到那一双双凄苦悲凉的眼睛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他的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意,于是他渐渐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安从王奎的口中得知,这是全国最大的奴隶贩卖市场,每年这里有成千上万的奴隶会从这里被买进卖出。王奎还提议李安挑几个健壮的奴隶做水手,所以他们从一进城就没闲着,李安让王奎换了钱去买些船上要用的必需品,他要自己去选水手。
二人分开以后李安发现一拐角处特别热闹,就留意地看了看,只见在人群环绕的一个高台上跪着七八个五花大绑的壮汉,人们吆喝着向他们扔石块丢木棍,李安非常好奇,于是他走近了高台。原来这高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不只七八个,只是有两个已经被砍下头颅倒在了血泊中。
李安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台上有人大喊:“十枚印金,十枚印金有没有人要?”李安问旁边的人:“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落得这般下场?”
这人看李安着一身金丝绸缎又高大帅气,立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哎呦,这位小爷!您不知道啊?这几个人原本是小有名气的雇佣兵,现在因为弑杀了雇主而被抓沦为奴隶。这种人就算花低价也没人敢要,杀了最好!”
听他一说,李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李安从这些人的眼中只看到悲愤和遗憾,根本看不到那种因为弑主而马上被砍头的怯懦。李安沉思中那台上的人开口了:“没人要的废物,砍了!”
“别!”李安连忙制止。但已经挥下的大刀哪收得住,一声清脆的声音后那壮汉的头颅直径从他的脖子上飞到了高台下,而他没了脑袋身体还跪在高台上过了很久倒下,景象非常恐怖。李安跳上高台对那人说道:“住手!”
那肥头大耳的人转过头来看着他面前这位年轻的人不免有些吃惊:“年轻人,如果你不买就站远一点,免得溅你一身臭血。”尽管李安的打扮使他看起来像个贵人,但这卖奴隶的商人什么人没见到过,他哪儿在乎李安这种年轻人。
“我出一百枚印金,把他们都买给我。”李安早就和王奎算过账,那船上的财物少说也值上千枚印金,所以对于这点钱他还是非常大方的。李安话音刚落高台下一片哗然,人们纷纷议论着这李安竟买下了这些弑主的罪人。而那些跪在地上奴隶心情更加复杂。
那人听后,张大嘴巴合不拢嘴,他原本以为这几个人根本卖不出去,不会有人要。而按照惯例弑主的罪人如果卖不出去,就应该被处以砍头的刑法。没想到现在却卖了一个好价钱,他连忙恭敬地弯下腰对李安说道:“这位小爷,如果您真出一百个印金,那我就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送给您。”他指着角落里放着的一堆盔甲和刀剑盾,想必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这些跪着和死去的人吧。
李安还未开口那人又问道:“敢问这位小爷尊姓大名?”李安快速的想了一想他觉得也没必要用真实的名字,毕竟李安太普通不过了,那到底叫什么名字好?
“我的主人叫厉珏辰。”这时候王奎办完事正好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几袋沉甸甸的东西。
厉珏辰,李安心想这不是那古书的主人吗?不过名字不错,就先借来用用啦。
“成交!厉爷,人是你的了,给钱吧!”那人向李安伸手说道。李安还真是无奈这种人,于是他让王奎付给他一百枚印金,然后走到那些奴隶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些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的大男人却都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这个名叫厉珏宸的年轻人,但他们的眼神里却透露出对厉珏辰莫大的感激。
话不多说,厉珏辰吩咐王奎带这七人回到船上,自己一个人拿了一些印金就离开了,说是日落之前回来。
突然成了厉珏辰,其实李安也不太习惯,不过他还是想借此淡忘他之前的不幸,开始新的一页,但是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来到一个地摊前拿起一双鞋子,虽然是普通的女鞋,但他的心里还是涌出一阵心酸,责怪以前从来没有给尚芸穿过一双合脚的鞋。已经离开了一个月之久,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间里尚芸还能不能习惯没有哥哥照顾的日子。
他递给摊主一枚印金,把鞋子揣在怀里正要离开,这时一个手提短剑的黑衣人竟从他头上的阁楼破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