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微动,却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就算有了孩子,于夙玄轩来说,我到底是比不过那个人的。
风贵妃看我服了安胎药便走了,此时已近午时,因想着我身子不爽,遂没有留下来用午膳。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我着了桃粉色的锦裳,玉白暗纹罗裙,闭目坐在屋外的桃树下,抱着疏香和艺颜硬要塞给我的景泰蓝手炉,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女子心事。
行宫建于山腰以上,桃树上还满是嫩绿的新叶,不见一朵花苞。而我在漪兰庭中植的桃树,在来前便已经有三两朵绽放的桃花。
“瑶儿…”
只顾胡乱想着,却不觉夙玄轩已经站在不远处,用那样自责又疼惜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我。我对他展颜一笑,静静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他走过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我的身上,“身子还未痊愈,怎么就出来吹风。”
“瑶儿没事的,倒是陛下,也晕倒在雨中,可好了?”我一脸天真地问他。
“朕……好了……”他说完一把抱起我回到屋内,抱着我坐到榻上,把脸埋在我的腰间,“瑶儿,对不起……”
我伸出双手回抱着他,以轻松的口吻道:“瑶儿没事的啊,只是以后陛下不可以再让瑶儿担心了。”
“好。”
我威胁他道:“不然陛下的小皇子也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朕知错了。”他捏着我的鼻子宠溺道:“朕给你们母子赔不是了。”
我拍开他的手揉着鼻子,嗔道:“瑶儿风寒还没好呢!”
在行宫逗留了五日,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夙玄轩才下令回宫。回程时,因我救驾有功,我与夙玄轩同坐一辆马车,也没人敢言半个不字。
我用手指挑着马车帘子往外看,山路上春意盎然,花红柳绿间各色蝴蝶飞舞翩翩。绿草和野花的味道混合成了细细的春风,拂面而来。
一只手放下了帘子,把我深深地拥入怀中,轻笑着对我说:“你都这样向外张望了一路了,外面可有朕好看?”
我窝在他的怀中咯咯地笑着,“自然是陛下好看。”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一脸期待地问道:“陛下这样好看,瑶儿能天天都看到吗?”
夙玄轩好看的眸子盛满了浓情,温柔一笑,弯弯的眼睛里好像会有细碎的星光掉落。他双唇凑到我的耳边,语气暧昧地呵气道:“瑶儿若想看,朕就天天让你看,想怎样看,就怎样看。”说着将我的手放进了他的衣领里面。
我绯红了脸,忙把手抽了出来,转过身子佯嗔道:“陛下没个正形!”
他从背后拥住我,轻咬着我的耳垂,“怎么?朕看瑶儿喜欢得很!”
我扭头去躲,却被他一下吻住了唇瓣,他唇齿间带着咀嚼过的丁香花瓣的涩和香,让我情不自禁陷入,无法自拔。
与夙玄轩一路乘着步辇回到漪兰庭,至宫门口下辇,夙玄轩将我打横抱起,信步走了进去。
我在他怀中挣扎着,“瑶儿要去后院看看前段时间植的花树。”
“好。”他的手臂并不放松,抱着我一路来到后院。
行了一天的路,现在已是膏烛初明的时分,和风细细,吹来春夜的气息。后院的花木已有大半开花,身姿随风轻缓地摇摆着。
我摇晃着夙玄轩,“花儿已经开了,陛下什么时候来赴瑶儿的赏花之约?”
他宠溺道:“瑶儿说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我心花怒放,“那明日午膳过后,瑶儿在此恭候陛下。”
一记轻吻落在我的额头。
第二天一早就被太后叫去了祥和宫,无非是我不顾自己腹中龙子的安危冒雨去林中找夙玄轩,可一边又是自己身为皇帝的亲儿子,太后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感激地说了好一番话,最后赏赐了不少东西,才放我离开。
遣了小福子回去将太后赏赐的东西放回漪兰庭,我携了疏香和艺颜在宫中漫漫走着。
眼见不远处紫云一片,有悠然清雅的香风阵阵袭来,走近才知是梧桐花开得正盛。
这一片梧桐栽于凤梧宫中,凤梧宫,是夙玄轩留给阮青鸾的宫殿。
院内的梧桐每棵都高于三丈,枝繁叶茂,到了这开花的时节,更是如大片的紫云覆盖于宫殿之上,更添富贵华美之感。
“[1]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我凝望着这漫天漫树的梧桐花,玄轩,梧桐的另一边,是否还有你为她种下的松柏?
“娘娘,回去吧。”察觉到我的情绪恹恹,艺颜和疏香挽了我手便回了宫。
[2]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玄轩,我不曾见你站在秋雨梧桐下的样子,可我却知你心中的凄哀。
想到午膳过后夙玄轩会来,我努力打起精神,和宫里的人们一起做了许多可口的小糕点。
芸豆卷,桂花糯米糕,糯米藕,绿豆糕,杂豆凉糕。昨夜泡上的[3]桃花泪与皂角米,这会已经在砂锅中煨成了一道气味清香,汤汁粘糯的甜羹。
在后院的冬春池旁临时设了一顶百花纹罗纱帐,帐中摆设了方桌,厚软蒲垫相对而放。
我栓了一只风铃在纱帐上,风起,纱帐飞舞时,风铃亦随着轻摆,和玲央央。
阳光和暖,随意微风和轻灵的铃声拂过我的脸颊,耳畔,睡意渐渐将我包围,甜香的花朵慢慢在梦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