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一泓,阳光好得刺眼。
我今日梳了高高的马尾,仅用一根玉色发带绑着,两鬓边各留出一小缕碎发随着清风飘动。没有了头上的步摇金簪,感觉整个人都利落了不少。
“兰妃娘娘吉祥,我家主子请娘娘一叙。”玲蓝带着恭谨的微笑说道,随后又向我身后褔了一福。
我转头看去,静嫔站在不远处一脸骄傲地也看着我。
“娘娘请吧。”
我点点头,随玲蓝去了风贵妃的营帐。
风贵妃处已为我备好了蜜水,她柔声道:“你如今有孕,茶酒还是少饮地好。”
“有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你我以后不许再说这些!”风贵妃拉起我的手拍了一下佯装不快道。
我笑着点点头,“全听娘娘的。”
玲蓝走过来为我们上了几道茶点,“奴婢请兰妃娘娘时正遇上静嫔,好像也是找兰妃娘娘的。”
风贵妃捏起一块点心,并不上心的问:“哦?她说什么了?”
“奴婢请兰妃时她还未到娘娘跟前,所以并没有搭上话。”玲珑如实道。
“哼!”风贵妃用帕子擦着指尖上的油,仿佛是手上的油腻使她不悦,“那个贱蹄子何时有过好事,瑶儿,你以后遇着她直接当做没有看到就好了。”
听她叫我“瑶儿”,我微微一愣,随即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她察觉了我那一瞬的愣神,犹如邻家大姐姐一样笑着问我:“我以后也唤你‘瑶儿’,可好?”
“好。”我笑着应下。
“那你也别总是贵妃贵妃地叫了,就喊我…”,说着她突然停住了,笑容有变得些生硬,“喊我姐姐吧…”
我好似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声音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说话间,夙玄轩手里拎着好几只五彩斑斓的山鸡走了进来。
“瑶儿!看朕为你打来了这么多山鸡!”夙玄轩把山鸡送到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炫耀着,他手里的山鸡甚至有的还在滴血。
“哎呦!”风贵妃忙闪到我的身前,为我挡住了夙玄轩和他的山鸡,“陛下,女人怀孕看这些不吉利!元祥!还不把山鸡拿走!”
“朕…不懂这个的…”夙玄轩有些羞愧,“瑶儿,你没吓到吧?”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屈膝一礼,摇头笑道:“不碍事的陛下,陛下累了吧,快去沐浴更衣,瑶儿在贵妃姐姐这里炖了山鸡等陛下。”
“好!朕去去就来。”
看着夙玄轩离开,我刚张嘴想要问风贵妃借了灶,她却抢先一步说:“炖山鸡这事你就不要忙了,这里不比宫中方便,你大着肚子,伤到哪里都不好。不如这样,我来下厨,瑶儿也尝尝我的厨艺,怎样?”
风贵妃说得恳切,我便也不好拒绝,“那瑶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营地临时搭建的厨房此时已经开始忙碌了,听说我和风贵妃两位分位高的主子来,御膳房的宫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跪在帐外迎驾。
风贵妃挥挥手,“都去忙吧,本宫今日来只是借只炉灶一用。”
众人起身,其中一人躬着身子上前,“娘娘,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那便走吧。”
我跟在风贵妃身后,由那人引着进了帐内。帐中水雾与烟雾交缠缭绕,有饭菜的香气和柴烟的呛味。
夙玄轩之前打到的山鸡已经收拾干净躺在了陶盆里。
“站远一点,不要烫到你。”风贵妃冲我笑着说。
我乖巧地后退了两步,认真地看着她烹饪。
从风贵妃自信而利落的动作来看,她是极其擅长烹饪的。
砂锅中的香喷喷的汤汁翻滚出大大的水花,风贵妃减了火候,吩咐御膳房的宫人一个时辰后送到她的营帐去。
一起回到风贵妃的营帐,她重新更衣梳妆之后坐到我身边,“玄轩之前提起过你的厨艺也是不错的。”
“我只是擅长些小菜,汤煲之类定是没有姐姐做得好了。”
她笑笑,看了一眼不远处没有收起的棋局,“瑶儿可会下棋?”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对下棋真是一窍不通,让姐姐笑话了。”
“无碍,我也不爱下棋,如若不是…”她笑得有些苦涩,“如若不是他喜欢,我是断不会学的。”
他?夙玄轩吗?我没有问。
“对了,刺绣可会?我在宫中为你找了许多的绣样,趁着怀胎十月的这乏味日子,多给孩子做些贴身的衣物。”她说着目光移到我的小腹上,表情无比温柔,却也带着伤感。
我知道她是在为她失去的孩子而难过,语气尽量柔和道:“姐姐还年轻,和陛下总会…总会再有孩子的。”
尽管是安慰她的话,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言不由衷。
风贵妃苦笑着低下了头,“瑶儿,对我,你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我和玄轩,不会有孩子。”下一秒她又换上平日温婉的样子,“你记住,我和你不一样,对我,你大可放心。”
我疑惑地望着她,她的言语之中仿佛与夙玄轩是两个根本不相干的人,可是他们平日的相处却又那么熟悉,我想不通,想不通。
风贵妃的手艺真是无话可说的,山鸡煲得酥烂,汤汁香浓却清澈,品一口便唇齿生香。
三天过去,来时颠簸的不适感已经慢慢褪去,人却还是一直懒洋洋的,不怎么出营帐,最多是去风贵妃那里串串门。
“你看,这里,就可以用平针绣了。”风贵妃拿着柔软的锦缎绣着一条火红的鲤鱼,一边绣一边教我。
我放弃地摇摇头,在现代我虽然自学过一段刺绣,但是只限于绣一些简单的花样,这样复杂繁琐的鲤鱼,我真是做不来。
“我不学了,真的学不会。”我把蜡烛往风贵妃的近处挪了挪,风贵妃无奈地瞟了我一眼,继续认真地绣着。
帐中有些闷,我挑起帐帘,天边的云彩已经积得很重了,缕缕清冷潮湿的风不停地游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