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袖掩了唇边的冷笑,好个娇滴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是,我的心里总是有一丝莫名的不安,静嫔这样大动干戈地炖野鸡,只是为了得到夙玄轩的注意吗?
“好生香呢!”风贵妃带着她贴身宫女玲蓝悠然自在地从营地另一边走过来,显然是刚刚散步回来。
我笑着对风贵妃福了福,风贵妃对我点点头,笑道:“看样子兰妃是无碍了。”
我道:“谢娘娘关怀。”
风贵妃走到篝火烘烤着的吊锅边用勺子搅了搅锅中的山鸡,“静嫔这山鸡炖得可真是香,早就听闻江南女子以刺绣和煲汤闻名,今日见静嫔煲得一手好汤,这香味把皇上都勾了出来,果真不是虚传。”
静嫔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讪讪道:“贵妃娘娘取笑臣妾了,臣妾的手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
见风贵妃没有要让步静嫔的意思,我适时地说道:“陛下,臣妾有些乏了。”
夙玄轩关切地打量我一眼,“那便去歇息吧,朕过一会去看你。”
我应了是,风贵妃上前几步执了我的手道:“那臣妾陪陪兰妃,先行告退了。”
我与风贵妃执手相伴回了营帐,帐内只剩了我和她及贴身的宫女。
“方才,娘娘想必早已在不远处了吧。”我提了小巧的紫砂壶为风贵妃添上一杯新茶。
风贵妃笑饮了茶,不答反问:“你可知那静嫔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女子?”
我摇头,“对她,臣妾不甚了解。”
风贵妃没有说下去,反而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灵谦皇后在世时,可是常常与陛下燃篝火,猎野味,其烹山鸡为之最,常与皇上言欢至天明。”
我心中泛苦,却也不想表露在脸上,强颜笑道:“听闻灵谦皇后乃奇女子。”
风贵妃嗤笑,“是不是奇女子我不敢妄论,但她却一定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
“可她已逝。”
风贵妃饮尽杯中的茶,起身说:“山鸡汤应该炖好了,陛下过不多久就会过来,我就不多待了。”
风贵妃唤了玲蓝离开,她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古怪,我寻思了半天却也想不通。
“娘娘,静嫔送来了鸡汤。”疏香提了食盒来说。
我百无聊赖地以手支着头趴在桌子上,抬了抬眼皮,“放那儿吧。”
“那个……”疏香吞吞吐吐,“皇上在静嫔那儿用晚膳了。”
我整个上半身都瘫在了桌子上,“知道了。”
“娘娘,您是不舒服吗?”疏香走上前来扶起我。
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那倒没有,不过是提不起精神。”
“那便传膳吧,您吃了好早些休息。”
我点点头,看着侍女们一个一个菜把桌子摆满。
“菜色倒是丰盛。”我夹了一口鱼腹填到嘴里。
艺颜道:“御膳房备得齐全,而且这鱼还是在东边的小潭里捉的。”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直觉得心情恹恹地,总是蹋不下心。
这顿饭我用得极慢,却统共没有吃多少。
“撤下去你们分了吧。”我挥挥手,起身坐到了一旁的书桌边。
命疏香给我多拿了几盏灯放在书桌上,我随手拿了本诗集,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我带来的两身骑装可准备好了?”我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都备好了。”艺颜走过来抽走我手中的书,“娘娘孕时可不能伤了眼睛,否则肚子里的小皇子眼睛也会不好的。”
“不对。”我笑着反驳,“我希望是个女儿,以后你们要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小公主。”
“可是朕希望是个皇子。”夙玄轩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旋即看到他面带笑容地走了来。
我起身迎上去,却被他一把拥在了怀里,他的声音带着呼吸热热地喷在我的耳边,“你如今喜酸还是喜辣?”
“嗯……”我想了想,“瑶儿不喜酸也不喜辣,喜肉!”说着捧过他的手在手背上咬了一口。
夙玄轩笑眼看我,也不叫疼,半晌我松了口,他宽大的手上多了几个泛白的牙印。
“可是恼了静嫔?”他用力地抱着我。
我摇头。
“那是恼了朕?”
我还是摇头。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极力寻找他带给我的安全感。
“朕与她不过逢场作戏,你不必当真,瑶儿才是入我心之人。”
他情真意切,心中好似有卷着桃花瓣儿的一阵暖风拂过,只是……灵谦呢?我没有问出口。
早上站在营帐门口,才知道为何古人对这春天写不够,赞不够。这春光,这晨光,真真是让人留恋着。
“门口冷,快进来。”夙玄轩在帐内喊到。
我笑嘻嘻跑过去地接过他手中的白玉腰带,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系好。今日的夙玄轩穿了一身青碧色的长袍,头饰白玉冠,没有了龙袍的衬托,这样的他倒如同温润尔雅的贵公子。
“瑶儿穿这件好不好?”我兴冲冲地拿过我的那身骑马装,是和他袍色相似的竹青色。
“瑶儿不可以去狩猎。”夙玄轩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不去狩猎,只是穿的利落一些在营地转一转。”我祈求地望着他。
他叉腰无奈地看了我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只可以在营地内走走,不可以出营地周围守卫的界限,更不可以骑马。”
我连连点头,表示一百个服从。
祭天台的鼓声咚咚地响起,我与夙玄轩一同走出营帐,随后慢他几步,看着他走上祭天台。
众人早已等候在此,夙玄轩一站在祭天台上,鼓声戛然而止,人们伏地叩拜,山呼万岁。
夙玄轩射出了第一箭,春日狩猎正式开始,身背弯弓箭矢的人们纷纷欢呼上马,马蹄踏踏着纷飞的尘土和草屑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