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就要开始了,我在最后截止日期那天还是报名参加了,罗素素替我借了一把大提琴,木质的琴弦依旧是我内心最柔软的触动。
我把琴颈置于左肩上,右手拿着琴弓轻轻地拨动G弦,它在干燥地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宛如一个老人的叹息声。
一个蓝色带着胸牌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对我说:“罗素素让你去更衣室。”我放下大提琴,心想着罗素素会有什么事找我。
在更衣室,我并没有看见罗素素,我扭头就走,刚好跟罗素素撞个正怀,她一见是我噼里啪啦地嚷道:“我刚去器械室找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不是你让别人叫我来这里的吗?”我疑惑地问。
“有吗?我没有啊。”她这才想起正事,把手中的衣服往我身上套,“先不说了,赶紧换衣服吧,咱们在气场上也不能输给别人啊。”
原来她帮我借了一套浅蓝色长裙,清新淡雅却又不失魅惑。不过跟苏蔓的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穿了一件黑色流苏的紧身裙,露出傲人的曲线,头上带了一顶酷酷地类似海盗帽,性感而又不失狂野。
她笑着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轻声地从我耳边划过一句话:“我们战场上见。”
我和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以往的舞台上,我和她的才艺表现平分秋色。因为没有涉及评奖,所以很难分谁好谁差。但是今天她把舞台比作战场,她是把我当做她的敌对者。我不希望舞台是一种战场,如果它成为争逐名利的战场,它就丧失了表演者最纯粹最原始的表现欲。
可是今天的我不也是为了那个奖金吗?这样的我跟苏蔓又有什么不同?我不禁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懊恼。
我抽签抽到的是最后一个出场,所以我并不慌,我坐在台下第一排看着上面的表演者,无疑苏蔓的舞蹈是最出众的,它有着爵士舞的性感和狂野,带着拉丁舞的热情和奔放,台下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罗素素脸色慌张地跑过来跟我说:“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咯噔一声。
她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说:“大提琴弦断了。”
我让她带我去看看,弦果然断了,我不是巴赫,不可能在一根弦上弹奏咏叹曲,我的西西里舞曲也再也不能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的质感,这真是让我始料未及。
“肯定是有人作了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不断偏偏这个时候断?”罗素素怀疑地说:“会不会是苏蔓做的?”
我捂住她嘴巴说:“没有真相不要随便怀疑别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另寻出口。”
罗素素听我这么一说没有再吱声。
我忽然想起破釜沉舟这个典故,项羽把渡河的船沉入河里,把做饭的锅砸个粉碎,把房屋防火烧毁,他和士兵都没有路可以退,只能前进。
那么我呢?我也没有路可以退,那么我只能前进。
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我看见罗素素在台下紧张地看着我,我不禁笑了,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她一直都在支持我。
我首先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跟评委和观众道歉道:“我本来想用大提琴带给大家一首《西西里舞曲》,不过现在出现一些意外,接下来,我想给大家带来一首原创歌曲《永远有多远》,我没有伴奏,大家的掌声就是最好的鼓点,谢谢。”
开始的开始,是我在哭
最后的最后,是你在笑
谁吧骄傲藏匿在月光下
谁吧孤独张扬在眉宇间
五月的太阳如旭初升
六月的星辰繁花似锦
最初的最初,我看见太阳
最后的最后,我陷入黑暗
谁的青春年少
恰似一江春水
谁的梦里花落
恰似一江绮旎
如果星光依旧
是否阳光明媚
永远有多远
你我都不知
只有张开翅膀
才能看得见未来
只有展翅高飞
才能接近阳光
啦..
台下掌声轰隆隆地一片。
最后舞台的红色幕帘重新被拉开,评委选中三名上台接受点评,其中有苏蔓和我,苏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不经意地推了我一下赶在我前面第一个走上台。
评委班子是由学校的舞蹈老师、音乐老师还有副校长五个人组成的,他们推出一个代表发表讲话:“首先,作为评委我想说一下,苏蔓的舞蹈功底很好,风格百变,舞台效果不错,她得奖理所当然,其次是夏如梦同学,临时更改曲目,是有失规则的,但是她临场发挥从容优雅的台风,加上她宽广的音域,干净清亮的音质,传递的歌声中有着一种无形的感染力和穿透力,让我们眼前为之一亮,也符合我们学生健康积极向上的风气。所以第一名属于她当之无愧。”
我看见苏蔓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得意洋洋到现在的乌云密布。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糟糕,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罗素素见我得奖比我还高兴,高兴地忘记了刚才的阴霾,而我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仅仅是因为这次比赛发生的意外,还有夏阿姨的欠款,加上这次比赛的奖金,我们一共才只有两万左右,差了整整十万多,而期限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