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望着天,天是灰色的,路也是灰色的,楼也是灰色的,甚至雨也是灰色的,尘土飞扬,陈旧的生命,闪烁着扑朔迷离的谜团。
有时候,你躲在梦境里,飘着酒香的十里镇,满脸皱纹的姥姥,带你回家的小北,慈爱的爷爷,反反复复地会出现在你眼前。
有时候明明触手可及,一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在这个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是一片叶子,而生活则是永不停歇的风,人活着就像风里的叶子,或飘或落,或绿或黄,都有它既定的归宿。
这就是宿命,带着它既定的轮回陪我走过一季又一季。
写给我的十八岁。
——少女夏如梦
没有人永远年轻,没有人永远不衰老,没有人永远只活在梦想里。年少时,每个人都习惯性给自己编织一张牢笼,那里没有遇见没有别离没有患过忧伤的风,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出和日落,还有一把孤独陪伴我的大提琴。
它低沉浑厚的声音支撑了我的青春年少,只是在午夜里的它却显得异常的沉闷,像无数道细流汇聚于空谷在谷间爆发厚重的回响。
“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批发价卖了。”同桌罗素素又开始拿出她从沭城的东大街批发市场批发过来的饰品放在课桌上大声地吆喝着。
很多女生围了上来,把我这边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让人烦闷。很快地,有人买了一对蝴蝶结发夹。
我把她散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边上挪了挪,她有些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埋头解方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班主任来了,围绕着的人纷纷做鸟兽般散去,罗素素慌忙地把课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装到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里,扔进书包。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和旁边的人调侃。
老班走到门口,两眼直直地看着罗素素,用手指对着她一勾,让她出来的意思。
我隐隐约约替她感到不安,虽然我不喜欢罗素素利用下课的时间卖东西。
没过几分钟,罗素素低着头跟在班主任后面进来,班主任对她说:“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那么把你的课桌里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
我看见罗素素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如果被发现在教室里卖东西是要受处分的,严重的话也许要留级,没有人希望这样。
罗素素迟迟没有上前,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热闹,班主任咄咄逼人地说:“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跟你说的你没有听见吗?还是心里有鬼不敢?”
罗素素低着头还是不说话,有些闪亮的东西在她眼眶里打转。
班主任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他今天好像非得揪出什么东西来来证实自己的威严:“你不自己拿出来,我去帮你拿出来。”说着大步上前把罗素素的书包一拉,她书包里的书凌乱地散落在地上,书包也是空空的,那个黑色的大袋子不见了。
班主任看着书包又看看空空如也的课桌,有些岔气,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罗素素也倍感意外,自己明明装在书包里,怎么忽然之间就不见了?难不成被偷了?
我依旧不动声色地写着作业。
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叫住罗素素,她的马尾扎得高高的一晃一晃,她转过头看见是我,很是诧异,我把黑色的大袋子往她手里一塞,说:“以后小心点,下次不一定会有好运。”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走开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罗素素开始成为好朋友的?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每个人都会牢牢地记住在困境中帮助过他的人。
“快要高考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少参加那些课外活动,大提琴也不用练了。先放我这保管,等高考过后再还给你。”夏阿姨边说边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
“知道了。”我皱着眉头把肉丝从碗里拨了出来。
“多吃点,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肉丝了?”夏阿姨不满地说。
“人总是会变的。”我冷冷地回答到。
是啊,什么都在变,以前和小北住的拆迁房也早已夷为平地盖起了新楼住着新的面孔,好心送我去孤儿院的刘三嫂也改嫁给一个生意人过起了四平八稳的日子,眼前的夏阿姨脸上的皮肤也没有很多年前那样容光焕发了,她姣好匀称的身材也才开始走样露出中年妇女该有的小肚腩,而我的个头也从原来的130厘米长到了168厘米,原来什么都抵不过时光的飞速流逝。
我回到房间,习惯性地看一下门后的大提琴,它已经被夏阿姨藏起来了,我打开收音机,是每天准点的新闻联播时间,女主播一字一腔地播报着时政新闻,外面客厅噪杂地麻将声又开始了,我把门重重地关上。
夏阿姨,以前从来不麻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天晚上都离不开麻将,以前都是在别人家打的,怕影响我学习,现在直接叫人来家里打,不管输了赢了她都会骂骂咧咧,脾气也越来越躁。
很多事情的发生和改变你都没有能力去选择,你只有继续生活或者等待破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