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还未进房间,便听到安墨非念的这句诗,脚步一顿,堂堂凤倾朝的墨非郡王殿下,怎会无故念出这样的一句诗,她碎步进屋,见投在屏风上的影子略显落寞,在他的心里,究竟怀着怎样的心事?
“后面还有一句——不知转入此中来。殿下若是只念前半句,倒不是诗人的本意了。”
安墨非心中一颤,随之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颓唐,云袖见状立马扶他坐在红木榻上,安墨非闭目养神,云袖则双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安墨非深深叹出一口气,拿开云袖的手,站起身来,云袖不解其意,试探地唤了一声“殿下”,安墨非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我先回府了,有空再来看你。”声音无力,连走路时的身形也微微摇晃,仿佛下一刻便会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殿下……”云袖眉间若蹙,担心地跟随他走出门外,目送他消失在这片桃花林海中。
安墨非黯然离开后院,门口便有一个小厮跟在他身后,为免太过张扬,一主一仆穿过小径,从念娇阁的后门出来,便见眼前有一顶八人抬的轿子,他立在轿前静默片刻,“去宁远王府。”说罢上轿。
街上的百姓自然看得出那是墨非郡王府的轿子,故安墨非一路上听了不少他人的指指点点,或有夸赞他的美貌的,或有佩服他的才学的,亦有看不起他的所作所为的,安墨非坐在摇晃地轿子里,只阴沉着脸不动声色,这些个市井贱民,自己平日里不屑怪罪,反倒纵了他们越发嚣张起来。
在或褒或贬的流言中,轿子一路抬到了宁远王府,安墨非在轿中坐了良久,他突然抬起双手伸到脑后,将凸显的白玉黑金抹额解下放在一边,又理了理衣襟,方掀帘下轿。
府里的紫丁香开得大好,一进府里,那浓郁的花香便扑鼻而来,满院子芬芳缭绕,沁人心脾,安墨非回到了久别的地方,内心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许多。
安其政正在膳厅里呆坐出神,愁容满面,眉间紧蹙,碗筷也丝毫未动。安墨非被小厮告知父亲所在,便来到膳厅,眼见父亲如此,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只来到他面前,恭敬地作了一揖,淡然喊了声“父亲”。
安其政强颜笑着向他招手,让他过来坐下,习惯性地问他吃过早饭没有,安墨非也配合一笑,摇了摇头,安其政便命人另添了碗筷,父子二人对坐无言,也不动筷。
安墨非又想起了上次见到父亲的情景,还是两个月前的时候。那回父亲从外面风闻关于自己的传言,将他喊到府里来,也不问事情缘由,传言真假,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于是自己顶撞了父亲,匆匆离府。
想起这件事来,安墨非心里愧疚,正酝酿着说些什么,便听父亲开口说道:“你母亲去世多年,墨兮又入了宫,连你也被封了爵位,现在这家里,着实冷清了不少。”说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就连呼吸着风吹进来的花香也觉得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