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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方云涌

雁从云,淡看红尘,乘风向南。

水波流转的芙蓉江风华不在,残败的芙蓉就像衰微的老人,成群结队跳入江水中,随波逐流,漂进无边汪洋。

清澈的河水中倒映出天上飞驰而过的影子。

一只百灵鸟和一只鹰。鹰在上,百灵在下,这两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鸟飞在一起真是奇观。

鹰忽然开口说话:“灵儿,这里就是桃葫芦前辈飞信中所说的灵不归渡吧!”他低头看向船只来来往往的灵不归渡,对那只百灵鸟说道。

百灵没好气的说:“天鹰哥,你自己不会看吗?那么大一面旗上写的四个字!你眼睛是偷看仙师洗澡长了针眼瞎了吗?况且前面那座上雾气缭绕的,不就是信中桃葫芦前辈狗刨字写的“烟岚盛山”吗?你是鹰啊!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啊!你不是想跟我搭讪故意找话题吧!哎呀,天鹰哥你好讨厌!”

喋喋不休实在恼耳,天鹰哀号一声,振了振翅膀,麻溜的往寒山飞去,生怕与百灵多待一会儿就会吐血身亡,这一路上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自从十天前收到桃葫芦仙千里送来的信,他们就从凤凰宫出发,到这里的时候,离冬至还有三天时间。

凤凰宫主临行前对他们说:“此行不易,谨慎行之。只需将桐花山三个孽畜的头颅带回来便可。”那三个凤凰口中的孽畜就是盘蛇、精眼虎和狡狐。

天鹰和百灵就是这次桃葫芦仙请来帮青风等人破衫寒寺的帮手之一。

凤凰宫地处岭南之南,只知道在万岭深山,却没有人准确说出它的位置。宫内均是仙禽妖修,受了凤凰仙师感召飞入凤凰宫中,蜕羽成人,修炼法术。

对于能自由翱翔的鸟儿来说,寒山葫芦洞简直是寸步之遥,顷刻间便从灵不归渡飞到了洞口。

二人落地便化身成人。

天鹰变成了一个高头大汉,剑锋一样犀利的眼神,高高的鼻梁,挺拔的身姿,健壮的身体,哪个少女看了都会春心荡漾。

百灵就像出水芙蓉,仿佛芙蓉江畔永不凋谢的五色花。清澈灵动的双眼不断闪烁钻石般晶莹剔透的光亮,体态轻盈,玲珑有致,蹦蹦跳跳四处乱看。

那片墙忽然开了,两人吓了一跳。

随即,里面传来桃葫芦仙带着笑的声音:“凤凰宫来的两只小家雀,快进来吧!就差你们两个了!”

天鹰和百灵进了洞,洞内春意盎然让他们恍惚觉得回到了凤凰宫那里的四季如春,然后忍不住狠狠赞叹了一番,之后才看到洞里已经有了八九人站坐不一,看来都是在等他们。

桃葫芦仙看众人已道,长者为尊,道行也是最高,便开口道:“这次只叫你们后生晚辈来破衫寒寺,一来是因我不便出手,二是可以叫你们历练历练。”他顿了顿,又道:“既然人都到了,我便再向你们引荐一番。”

桃葫芦仙先介绍了最先到的青风和飞天白练,然后介绍了从魏风居赶来的幽花和溟月,归鸿老祖想要借此机会历练他们。

再是飞天白练请来的两个帮手,鸦逢集的两个高手,一个叫云十三狼,一个叫天宝酒狂。

鸦逢集在漠北苦寒之地,越是苦寒的地方,越有奇人异士出没。那里云集了众多的修道之士,不是被世家抛弃的“废材”,就是“背叛”师门的叛徒,不是修炼走火入魔的怪人,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僧道异修,当然,还有许多独来独往不知来历的闲散修道者们。

飞天白练便是其中之一。

每个人都有朋友,飞天白练这种大方好爽的女侠更是少不了朋友。

云十三狼能跟飞天白练交朋友,就是因为飞天白练道行高,打起架来对他的脾气。他披着一身狼皮,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修道的人。

天宝酒狂,听他的名字就知道是个酒鬼,恰巧飞天白练也特别爱喝酒,虽然只是一杯倒的酒量,但就是这种不怕醉、敢喝酒的性格才让飞天白练和他成为朋友。

然后是烟霞谷来的陆见霞,青风见到她十分亲切,或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带了一个“霞”字。人如其名,侠气比飞天白练更盛,一柄五彩斑斓的仙剑倒与餐霞有几分相似,双手环抱,笔直挺着身子,一丝不苟。

烟霞谷是靠着秦岭东面末端,橘枳共生处。此谷深万丈,谷中霞光照壁,不知来处,终年缭绕的薄雾从谷底腾起,霞光和烟,似幻似真,如仙梦一般。

岚光仙尊道法通天,据山谷为己有,收了一百多个徒弟,陆见霞便是其中之一,她接了桃葫芦仙的信,便派她前来助力。

接着是东湖烟雨山来的青蚨,一个与百灵同样欢乐的少女,身姿婀娜,不比百灵的小巧,正是含苞正放、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小年纪,道行也是不低。

江南烟雨之地,山水肥美,诗情画意,风流雅士云集之地。有西湖便有东湖,自那西湖显身闹市,这东湖就被隐藏在绝无人烟侵扰之地。湖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海,中间凹陷像个宝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是有三百六十天在下雨,湖中心一座不高的小山,因此终年笼罩在烟雾中,东湖烟雨山因此得名。

青蚨是受了东湖烟雨山双尊之一赤鳞大师之命前来寒山助众人一臂之力。

最后便是天鹰和百灵二人从凤凰宫来的两只鸟儿。

众人相互行礼见面,算是互相认识了。

桃葫芦仙面色凝重,道:“前些日子我去衫寒寺找浮屠僧,没想到寺内竟然有其他人。”

青风道:“难不成是浮屠僧请的帮手?”

桃葫芦仙摇摇头,道:“不是,那些人早早就到了衫寒寺,还用某种阵法将整个寒山覆盖,看来有所图谋。所以这次我们更不能大意。”

飞天白练道:“管他什么人,我们这里大都年轻,但道行都不低,况且还有老前辈您在这儿,不怕他什么神魔鬼怪,敢来的统统消灭掉!”

桃葫芦仙白了飞天白练一眼,道:“你个小女娃懂什么!你们这些个叫年轻人?衫寒寺现在为首的才是年轻人,人家只不过十二岁!道行只怕比幽花姑娘还高!”

众人皆是一惊,面露怀疑。在场的除了鸦逢集来的天宝酒狂和云十三狼不是某门某派的高徒贵子,其余的无不是师门众多弟子中的翘楚,本以为自己就是天纵奇才,没想到竟然会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怀疑。

百灵叽叽喳喳首先发问了:“前辈,你说那小毛孩可有我天鹰哥哥厉害?若是没有,我们便不怕,若是有,我们齐心协力一起上,将他擒住!我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天鹰不好意思的拉拉百灵,生怕百灵再胡言乱语,他心里真不知道宫主为何派百灵与他一同来寒山助阵。他不知道的是百灵临行前吵着凤凰仙师非要跟着他一起来的事,凤凰仙师头都被这个小丫头吵疼了,无可奈何,只好让百灵跟着天鹰一起来。

青蚨一丝不屑的看着百灵,道:“你家天鹰哥哥能有我家师姐厉害?”

百灵瞪了青蚨一眼,道:“你家师姐又是谁?哪里厉害?你说啊!我让天鹰哥哥教训她!”

天鹰脸已经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青蚨还要骂回来,桃葫芦仙截声道:“安静!怎的还没跟敌人对上手,自己窝里还先反了?”他心中也颇为无奈,这些年轻人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争强好胜,不肯认输。

幽花忽然道:“大家都不要吵了。先听前辈说说敌人的情况吧!不然到时候吃了亏,说出去不好见人。”

年轻人好面子,怎肯做丢脸的事?于是大家安静下来,洗耳恭听。

桃葫芦仙笑了笑,接道:“那孩子叫聂小主,带着一群不知来历的手下早些时候来到寒山,意图不明。除此之外,浮屠僧也召集了一群狐朋狗友,但我预感还有人会来衫寒寺搅局,不过一切得到了冬至那天才知晓。现在看来,敌人道行最高的便是聂小主,由于我受了雪山老魔的制约,不能出手,所以我只能帮你们把那群小喽啰牵制住。至于聂小主,只能先让人牵制住,等众人解决了其他人,再合力对付聂小主。”

幽花不禁皱眉,道:“前辈,这聂小主当真如此厉害?”

桃葫芦仙叹了口气,道:“那小子当真发起威来,恐怕我也要认真对待。他非人非魔,非妖非兽,不死不活,虽只见了一面,但那身煞气却是千年难得一见,根基之厚,远超尔等。”

青风忽然问道:“那为何我们不多叫几个帮手?”

溟月打了青风一下,嗔道:“你说这话也不害臊?我们乃正道修道,岂能做邪修才做的事?”

青风瞥了溟月一眼,不再说话。

桃葫芦仙道:“溟月说得对,况且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衫寒寺本就属中原嘈杂之地,这里鲜有修道人士居住,我也是觉得与此地有缘,才在这里隐居的,周围的同道中人,要想赶到这里来,没个七八天也难。”

溟月道:“前辈能说说您不能出手的原因吗?”

桃葫芦仙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与青风说过,这便再说一次无妨。”

于是他又将与雪山老魔的往事说了一遍,众人听得过瘾,心中觉得这桃葫芦仙虽外表邋遢,但却是一个念情义的人。

桃葫芦仙道:“我便来详细说说衫寒寺那些人的法宝法术。以及来历,做到敌明我暗。”

他呷了一口茶,道:“聂小主道行深不可测,由幽花、天宝酒狂和云十三狼牵制住,不再多说。浮屠僧乃衫寒寺住持,乃雪山老魔弟子,法宝碧魂念,慑人魂魄,混入寒山地底一种绿色石头制成,邪气无比。青风与其交过手,这次便由你负责对付他。恶北灵子本来是我道中人,却因一时错念,误入歧途,堕了邪道,此人便由溟月和飞天白练一同对付他。钻山甲龙是浮屠僧的发小,两人感情深厚,其一身道行除了天生的金刚嘴可破土裂石之外,其他法术皆是雪山老魔所授。他那副金刚嘴绝不可忽视,若没有法宝在前抵挡,千万不可力抗。此人虽然道行不低,却是个没头脑的家伙,就交给青蚨和陆见霞料理吧!桐花山三兽,一只虎、一只狐狸、一只兔子,只不过是新近修炼成人的妖怪。天鹰和百灵,你们受了凤凰仙师的嘱咐,要收这三只孽畜的小命,你们自取吧!”

说完,长舒一口气,将茶一饮而尽。

各自领了命令,有服的,也有不服的,青蚨和陆见霞便是不服的。

青蚨道气闷道:“前辈,你为何要我们对付那没头脑的钻山甲龙?是看不起我们吗?”陆见霞跟着点了点头,不爱说话到与缇雪有些相似。

桃葫芦仙微笑道:“我这样安排是让你们尽量快速解决战斗,好合力对付聂小主!非是看不起你们!”

青蚨和陆见霞这才安静下来。

谈了大半天,又吃了些美酒佳肴,众人都有疲乏。

桃葫芦仙施了法术,在这偌大的葫芦洞里又开出些石室,里面石床石椅,样样不缺。又叫众人进入歇息,自己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幽花、青风、溟月三人缺因日久不见,有些想念,便来到洞外。

只见天上一轮残月,独立当头,幕布般的夜空不见繁星,月晖懒懒的趴下来,将寒山带起几分活力。

山还是有雾,特别是那山腰开始,越往上越浓,直至淹没了山顶,让人觉得那里神秘诡异。

青风问幽花:“师姐,师傅和剑伯还好吧?”

幽花道:“比你精神!”

青风噎了一下,不理呛声的幽花,转头问溟月:“溟月,你们家没事吧?”

溟月瞪了青风一眼:“你才有事!”

青风道:“嘿!我是哪里惹你们了?两个都在这儿给我摆脸色!”

幽花指了指洞里,悄声道:“里面那白衣服拿一条练子的姑娘跟你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说!不说看打!”

举起玲珑舍心剑就要打青风,溟月跟着附和道:“不说的话,我们就告诉师傅!”

青风苦笑道:“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还打了一架罢了!你们饶了我吧,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们就这么对我,太不够哥们儿了!”

他话音一落,三人就听到洞内传来轻轻的跺脚声,随后那脚步往洞里走去,仿佛带着一丝怒气。

幽花和溟月对视一眼,然后用看一个负心汉的眼神看着青风。

青风抱头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天上那月亮却笑弯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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