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掩护出云国的人离开。”
落龙帮干部从皮套中抽出一支手枪,经过改造的制式手枪比警用或军用手枪显得轻盈许多,集中在枪管部分的设计使得这种手枪后坐力更小,非常适合黑帮成员经常会遇到的遭遇战,每次都能发挥出最佳压制效果。
流畅的连续射击伴随着弹壳落地的声响,子弹全部瞄准许森的上半身及头部,但手枪本应造成的杀伤力却被这个男人周身所散发出的鬼火所抵消了,弹头在尚未打进身体前便被彻底融化。
或许融化这一形容并不贴切,弹头像是被燃烧殆尽那样归为乌有,许森无意阻拦眼前的黑帮份子逃离此处,他需要解决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其中唯一的能力者。
防火门在这两人间的搏斗中损坏了,大量还能行动的黑帮份子借机逃窜,如果他们知道许森只是孤身一人前来发难,也许不会选择这样狼狈的溃逃吧。
“我们已经得到了「起源程式」,可以说你们今晚的交易彻底失败了,所以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纠缠呢?”
“你绝对会付出代价的,我说到做到。”
盘旋在肖刚双拳周围的气压渐渐形成带有刃面的弧形可见气流,伴随着他的直拳喷发而出,那气势几乎快要将人撕裂。
诡异的绿色幽冥火不再呈现出自由泛射的活跃状态,尽管熊熊燃烧、无法被扑灭的火焰早已点燃了「HE′HE酒店」16层,幽冥火使用者许森召回了四处分散的火焰,幽冥火变成只在他的双手燃烧,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直面敌人的气压攻击,只见肖刚的右腿像是炮弹推射瞬间那样爆发出巨响,周围的玻璃被他右腿扫出的气压撕成碎片,墙壁、大理石地面以及布置在大厅中的桌椅不断被气压粉碎,墙壁碎屑飞溅、昂贵的大理石形成蜘蛛纹,餐桌脆弱地像一块被蛋糕般被气流切成两半。
“是谁授意你和那个白马甲来偷我们的货?”
原本放置在宴会厅中央、在婚礼现场用来摆放塔形蛋糕的方桌,被肖刚一脚踢得几乎对折成了直角,如果许森被踢中的话必然也会悲惨的对折成90度。
“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是领蜂吗?”
“听你那疑问的口气,好像有办法对付集团一样。”
“这就奇怪了。”
肖刚活动着颈部,骨头发出摩擦的脆响。
“我们之所以在棋州拥有势力,与集团间的合作有直接关系,如果你们想要「起源程式」的话,大可以比出云国的人拿出更高的价格。”
“作为邪卵分泌出的肉虫,你们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怎么可以背着母亲去勾结出云国呢?”
“黑帮也有自己的尊严。”
“所以说……这就是你们今天倒霉的原因。”
许森张开双臂朝肖刚所站立的位置奔跑,凝聚在手中的幽冥火将四周点燃,他谨慎估量着距离,毕竟对方也在蓄积力量打算迎面发出气压冲击。
借助鬼火在足下喷发形成的反冲力,许森一跃而起,让自己的身体与幽冥火融为一体,如爆燃的陨石那样坠落——
黑帮骨干所持有的超能力「多重气压绞杀」,在面对致命威胁时,肖刚能够凭借气压动力来进行高速移动,因此许森的陨落战术未能奏效,肖刚提前一步逃离了打击范围。
被幽冥火所点燃的餐桌在燃烧时不会释放出烟雾,似腐朽般凋零消失,肖刚意识到让许森近身的话会非常危险,自己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温度,虽然同为能力者,但肖刚在黑帮生涯里征讨过的敌人往往都是暴徒之流,像这样诡异的幽冥火超能力者,他一时间拿不出太好的对策。
但毕竟肖刚已经为落龙帮效力了15年时间,以命相搏的觉悟他早已牢记于心。
最初是如何踏上这条路的,不知为何他忽然在战斗中想起了这个问题,大概是许森所使用的墨绿火焰令肖刚联想到了传说中布满幽冥的鬼火,恶人在死后会被这样的火焰焚烧殆尽吧?
掌心对准许森的方向,黑帮骨干与气流的动向合二为一,以弧形轨迹在宴会厅内飞奔,餐桌、餐具、没来得及享用的饕餮珍馐以及包装完好的洋酒,宴会厅的一切都被气压形成的刀刃均匀切割,慢镜头回放一般,所有事物全部一分为二。
让「他们」跪在地上哭。
嘴里叼着香烟的恶徒,刚才还嚣张地将椅子踹翻,转眼间就被揍倒在地上。
用尖刀挑断脚踝上那根坚硬的筋。
穿着橙色羽绒服的青年,被人砍死在巷子里了。
“糟糕!”
一刹那间的恍惚,敌人穿过了气压的缝隙,肖刚感到连舌头上的唾液都被蒸发了,左半身强烈的灼伤使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后退。
——再给我一些吧,求求你了。
她是这样央求自己的。
15年前的深秋,晨练的老年人换上了加厚运动服,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孩子跟在母亲身后,就是在这样平凡普通的清晨,肖刚杀死了一个人。
臭名昭著的毒贩,500夏元可以从他手中获得一小包令人癫狂的药物,而那时和自己交往的女人沉迷于这种药物,在毒瘾发作时,她失去了控制,全身痉挛,满脸都是唾液和鼻涕,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好受些了吗。
你从哪里弄来的?
为什么你就是戒不掉啊。
对不起,我花光了你所有的钱。
“呵啊……啊……”
受人尊重的,被认为是战无不胜的肖刚,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他跪伏在地,灼伤的皮肤渗出了粘稠的血液。
穷途末路的野狼发出悲鸣,随着肖刚再次奋力站起,气流覆盖了整间宴会厅,就连应急照明等也被击碎了,黑暗的大厅里仅剩下幽暗恐怖的鬼火。
会被这鬼火焚烧殆尽吧……
在杀了人的那个早晨,肖刚抢走了毒贩身上药物,那个与自己相恋的女人毒瘾得到平复,她睡去了,尽管眼眶乌黑,脸上的褐色斑点使她显得丑陋不堪,但肖刚仍然为她盖紧了被子,亲吻着她的额头。
想不到这么快就会落败……还没来得及使出更厉害的招式……
这也只不过是,在逞强斗狠的黑帮厮杀里,自己变成了被挑断脚筋的那一方而已……
从后背传来的触感,肖刚感到自己的身后被那个男人的手指触碰了,但是焚烧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抱歉呐,你的能力我收下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连鬼火也熄灭了,肖刚倒在地上,关于自己为之战斗的帮派,关于保护「起源程式」的使命,他已没有了兴趣。
“为什么……不杀了我?”
看不见对方,就连那个男人是否还停留于此处肖刚也无从得知,他只是在黑暗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疑问。
“我也不是因为喜欢而走上这条路的。”
“你好像……把集团形容为邪卵……为什么……”
“为我的妻子报仇雪恨,因此必须得到更多的能力才行。”
“……愚蠢至极……”
没有责骂他的资格。
威风凛凛,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帮骨干因伤势过重而倒下了,在失去意识前,肖刚始终惦念着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