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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执念

只见这位被狼首兽人唤作黎桐的农夫面色颇为轻松地看了一眼执剑青年,而后抱了抱拳道:“刚才见阁下所用仙家道法,应是蜀山剑派的御剑术,果然不凡,竟使云林九黎部族中最为迅疾的血色狼影疲于应付。着实让在下大开眼界,不知能否与阁下就此讨教一二。”

执剑青年见这乡间村夫打扮的神秘之人刚才的出场方式过于奇特,便本能的觉得此人危险至极,不予过于纠缠,便随意答道:“我今日还有事,刚才只是入过此处,和你的这位狼兄玩耍一二。至于讨教一事,改日再说吧,就此告辞。”

执剑青年说完便翻身欲走,黎桐见了也不相追,只是站在原地微笑摇头道:“阁下若是不应,那怕是走不掉了。”

执剑青年闻之也不理会,急急御空而行,意欲西行离去。

可执剑青年于空中还未完全挂档起速,却突然感觉自己身后已然被一张巨大的阴影笼罩,阴影里更是隐藏着强烈的杀意,执剑青年连忙仰头,只见黑暗的夜幕中,那轮明月已然被一只体型巨大的双翼飞兽完全遮掩,双翼展开之时犹如垂云,遮天蔽月。

执剑青年有些惊异的表情中,还未看清这飞天巨兽到底是何物,那飞天巨兽已于夜空中猛然俯冲下来,带着强烈的风力张开巨嘴已然咬下,飞天巨蜥。

执剑青年虽是惊异,却不惊慌,迎着飞天巨兽而上,借其周身所带的风力,螺旋走位,硬是躲过巨嘴,与其身下急掠而过,将之远远抛于身后。

闪躲之际,执剑青年已然认出此飞天巨兽,竟乃是西域之邪兽,飞天巨蜥,西方谓之为龙。

此兽虽不是上古真龙,却也是不凡,待见执剑青年于身下逃脱,连忙于空中回转身形,还未待执剑青年逃远,便以张开巨嘴,从中喷出一团暗黑之焰,直奔执剑青年而去。

要说这西方的龙肺活量就是好,暗黑之焰喷出之时犹如首都雾霾,遮天蔽日,还带腐蚀灼伤之功效,瞬时便笼罩了执剑青年所在方圆数里的空域。

执剑青年之得化作一道青光直直下坠,可即使有青光护体,执剑青年周身上下仍有不少的地方已被黑焰烧焦,尤其是额头之上已有一大片的焦痕,看着甚是狼狈。躲避飞天巨蜥一息接着一息的漫天黑火,却已无法于空中御剑遁走,只好坠于地面之上。

可执剑青年堪堪落地却,脚下地面突然掀起飞沙走石,地下钻出两条紫鳞巨蟒,巨蟒通体赤紫,粗壮如百年老树,钻出之时便已形成互缠绞杀之势,不给其中之人丝毫逃脱的机会。

执剑青年眼见就要被周身巨蟒绞为肉泥,却是默念口诀,只见手中长剑青光暴涨,剑身隐有铭文涌动,剑气凝聚犹如实体。

只见执剑青年一声怒吼,挥剑斩断巨蟒之身,破囊浴血而出,可执剑青年刚刚冲出盘旋巨蟒,却又发现面前有一个身形犹如山岳一样的巨兽挡住身前去路。

巨兽象首人身,身高数十丈,生有四臂,粗壮如擎天之柱,双拳砸向执剑青年,执剑青年见之急转翻身,巨象双拳落空,砸向地面,只见双拳落入之处,方圆数十里山林尽毁,可见威力之恐怖。

可这巨象兽人似早已算好执剑青年的退路,在执剑青年避开他的双拳之时,另外两只手臂早已追身而击,双拳向执剑青年直冲而去。

执剑青年见避无可避,只得执剑于身前画出一太极图,阳阳倒转,意图卸力,却也无甚作用,被双拳击飞,喷出一口鲜血,坠于一座山丘之上,激起一片碎石沙土。

飞尘散尽,只见执剑青年匍匐于地,一动不动,原本护于臂下的张一生也已滚落到一旁。

执剑青年缓缓抬起头来,面容甚是狼狈,原本干净明朗的脸庞此时却是血迹斑斑,焦痕累累,胸前更是血污横流,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张一生的。

执剑青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向身旁看去,却见身旁三尺之远的张一生不知和时已然醒来,微微睁着双眼,愣愣地看着执剑青年,不过重伤之下仍然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语,只凭一息微弱之气堪堪吊着,似是随时都会死去。

夜色中,执剑青年见之缓缓站了起来,却不知为何冲还躺在地上的张一生莫明的笑了一下,而后慢慢走到张一生的身前蹲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笑道:“小兄弟,你醒啦!”

执剑青年看着一动不动的张一生继续说道:“话说你也真是命硬,伤成这样,要死不死的还居然硬是凭着一口阳魂之气撑到现在,说来我现在还真有一点佩服你了。”

张一生仍是不语,似是已死了一般,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也不知道此时张一生到底能不能听见执剑青年所说的话语。

可执剑青年却是不管,抬头随意看了看四周景象,而后又对着张一生微微笑道:“唉!不过你就算撑到现在也没什么用了,这回咱俩十有八九是要死在这了……”

张一生还未答话,却听遥遥夜空中传来一声冷冷的笑意。

“呵呵。蜀山剑道果然不凡,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光凭这九黎五兽还真是难以将你留下。”

话音未落,一个人缓缓腾空而上,凌于山丘之顶,却是那神秘的村民黎桐。

黎桐飘然立在夜空之上,面带笑意,神情自若,视同蝼蚁一般低头看着败落在山丘上的张一生于执剑青年,颇为戏谑的叹了一口气,笑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行,实数不易,只怕你在中土门派的同代弟子之中也是顶尖翘楚。不过却也是愚蠢,我见你与你那身旁的那个早晚要死的废物凡人也不相识,何苦舍命相救与他。你刚刚本可丢掉你身旁趴在地上的那个废物累赘,独自破敌逃离,却也始终不肯弃他放手。现在的情行只怕你不但救不了你身边的废物,如今你也要葬身此处,丢了性命,又是何苦。哈哈哈哈哈!”

黎桐说到此处,不禁笑了出来,原本清高泰然的一时全无,笑了一阵,又低头看向底下默然无语的执剑青年,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正了正色,道:“这样吧,如今也已见我九黎部族之威势,你虽愚钝,可我也是个爱惜人才之人,我就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可以放过那个早晚要死的废物,但你必须要投靠我族,助我族尤王大人横扫中土修仙门派,入主中原阔土,称霸天下,可好?”

执剑青年闻之不语,沉默的看着张一生,只见张一生趴在地上的脸庞微微的耸东着地面上的尘土,也不是要点头还是摇头。

执剑青年也不知是否会意,见之洒然一笑道:“唉!算了,小兄弟,虽我与你不曾相识,但今日一见,也是有缘。你若尚有一线生机,我亦不会见死不救。也罢,谁让你是主角呢,我既已如此,也就为此奋力一搏吧。”

执剑青年说完,也等张一生有何反应,遂然起身,踏步于丘顶一山岩之上,挺身直立,傲然视空。

小小的山丘之下,万千妖兽早已将他重重围住,黑暗的山林之中无数吼叫的兽鸣此起彼伏,周域夜空中无数飞翼兽妖漫天飞舞,如乌云蔽月,众星无光,其间不时有黑焰吞吐起腾。

执剑青年自知已是绝境,幽暗的夜幕中,只见执剑青年将手中长剑丢在地上,直视着凌于夜空上的极为神秘的黎桐。

黎桐见了,笑道:“怎么,你想通了,如此也算是识时务,中土修道之人本该如此。哈哈!甚好,甚好。”

黎桐说完又是笑了起来,执剑青年闻之也是一笑,附和道:“这位大哥,小弟如今已然落败,再无他法。况且大哥你可号令隐于云林百年的九黎部族,足可凭此立足西南,横扫中原,小弟我自然甘愿臣服。”

执剑青年说道这时,从怀中摸出一只青石玉坠,捏在指尖,道:“为表诚意,我这里有一件宝物,是于东海偶然拾得,我虽不知此为何物,但愿先给大哥,不知能否有幸。”

“哦?我倒是有些好奇,拿来看看。”

黎桐想也不想,直言同意,执剑青年也不犹豫,随手就将那青石玉坠丢向黎桐,黎桐接过手中低头细看,只见这枚青石玉坠材质朴实无华,其上刻着一只飞鸟图腾,栩栩如生。

可黎桐却是越看越惊,执剑青年单手凝聚,青石坠光芒大剩,而后幻化作一只青鸾扶摇直上,消散于夜幕之中。

而后之闻遥遥九天之上一声凤鸣响彻云霄,一只青鸾越过万千妖兽冲向黎桐,黎桐见之也不畏惧,随手一挥,便将青鸢挡开,青鸢嘶鸣一声,反身飞至执剑青年身边,将张一生衔于嘴中,轻轻地放在背上,而后飞起盘旋在执剑青年的身旁,嘶鸣不止,不愿离去。

执剑青年忘着头上不断盘旋的青鸾,眼神有些寂寞,却仍然洒脱的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知晓,还望她日后多多珍重。待此间事了,我秦某自会当面相谢于她,现在还劳烦您将这位小兄弟带去蜀山,交于掌门师伯,他老人家自会决断。多谢。”

这青鸾似已通灵,闻之悲鸣一声,盘旋三轮,遂振翼而飞。

可黎桐虽未动手,夜幕下的万千飞天巨蜥却是按耐不住,纷纷冲向青鸢,口中喷出黑焰,拦住青鸢去路。

“万剑决!”

执剑青年单手凝决,举剑指天,只见其周身凝聚出无数把青光长剑,四射而出,激射而出的剑气纷纷刺向夜空上的飞天巨蜥,虽不及致命,但也使不少阻拦青鸾的飞天巨蜥身形一顿。

青鸾在这阵青光剑气的掩护之中,终寻得一个空隙,瞬时便掠空而过,消失于夜幕之中。

黎桐见之,也不阻拦,默默看向执剑青年缓缓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可召出上古神兽青鸾相助,只是你此番决择,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啊。”

执剑青年微笑不答,只见他咬破手指,扶于青光剑剑身,口中默默念道:“仙道茫茫,滴血不常。”

只见青光长剑光芒陡然大盛,剑意冲霄,执剑青年周身亦是剑气云涌,化作一道十丈人影,青焰沸腾,傲视天地。

执剑青年此时神色已变,冷冷道:“我虽不知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如今你意欲屠镇,妄图中土,亦决非善类,今日我决不可任由你离去。”

执剑青年说完缓缓的看向周围躁动的无数妖兽,暗暗笑道:“碍事的终于走了,剩下的就是你们了,畜生们!”

执剑青年举剑一挥,一道数十丈的青光剑气纵横而出,周身万千妖兽瞬间横死,哀号不止。

黎桐见之,微微惊道:“剑尊之魂?没想到你原是蜀山执剑长老的弟子,年纪轻轻竟已达如此境意。你叫什么名字?”

“蜀山执剑弟子,秦云孤。”

执剑青年大笑报名,而后无一丝疑虑,起身便冲向凌于空中的村民黎桐,剑势气贯如虹。

黎桐默默地看着已达人剑合一的执剑青年带着威力无匹的剑气冲向自己,也不惊慌,微微笑道:“虽得你师傅之神势,可你所持青光长剑却是凡品,可惜,可惜啊。”

“我蜀山弟子行走于世,岂仗什么神兵利器,唯凭一身浩然正气。”

执剑青年大笑一声,眼见黎桐就要被自己斩于剑下,却见黎桐于青光剑气之中微微一笑,单手于身前微微一握。

“嘶……!!!”

一声闷响,漫天剑气陡然回缩于长剑之中,青光长剑瞬时黯淡无光,执剑青年身形一顿,眼神凝滞,脑海中闪过一丝往日的画面,而后执剑青年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心脏的地方已被一团黑焰由内而外的灼穿,可怖的伤口之处却无一滴鲜血流出,诡异至极。

执剑青年略带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黎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默然片刻,随即释然,苦笑一声,茫然无力地直直坠下,地面上传来数声野兽撕咬的吼叫。

幽暗的夜幕中,黎桐于夜色中冷笑地看着已被无数凶兽撕烂的执剑青年,冷冷笑道:“亘古以来,凡人皆有无尽戾气,与野兽无异。待到我族屠尽中土之人时,谁还会妄说什么浩然正气,哈哈哈!无知凡人,可笑!可悲!”

黎桐放声大笑之时,天空与地面的无数九黎部族异兽亦是尽皆高声狂吼,似是在庆祝着胜利,吼声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不屑之意。

震天的怒吼伴随着清冷的夜风传到了远边一处山峰之上,只见山峰顶上正独立着一名白胡老者。

白胡老者佝偻着站在山峰之上默默地望着远方蔓延天际的无数凶兽,静静地听着它们狂傲地怒吼,又想起那刚刚还傲视天地的青光剑气瞬时消散于无尽幽暗的夜幕之中,不禁悲叹一声,默然转身,带着他那写着“逆天改命”的四字摇幡,静静走下山去。

只是白胡老者离去之时,谁也没注意到白胡老者怀中还抱着两个似是早已熟睡过去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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