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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张柜田的无奈

昏暗的屋子里,张宝贵盘腿座在土炕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面摆着一盘摊鸡蛋,确切的说应该是鸡蛋饼,因为那时候日子穷,想把鸡蛋摊的各大点,只能往里面放面,当然,也就是张宝贵家的日子好过才能吃上这种上档次的下酒菜,一个鸡蛋在当时换半瓶酱油还能在找点零,旁人家也就是用一噶哒咸菜下酒,有苦点的,去小卖部打两分钱的酱,喝一口酒舔一口酱,最惨的是舔衣服扣就酒,好赖有点咸味,比干喇(干喝的意思)强。

张宝贵端起桌上的八钱杯,抿了一小口,随后又用筷子夹了一丁点鸡蛋捻进嘴里,还时不时的吧唧吧唧嘴,喝的那叫一个香。

张贵田在外屋的灶台旁看的直流口水,没办法,当初规矩很大,哪像现在这样,把孩子当稀世珍宝,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什么好吃的都得先给孩子吃。

在那个年代,老子喝酒,小崽都得躲出去,只要敢进屋,那是非打即骂,这种现象多体现在家中有三个及以上孩子的家庭。

有的老太太疼孩子,鸡蛋刚出锅的时候,感觉给夹上一小块,可别小看这一块小鸡蛋,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已经是母亲对孩子的最大恩赐了,当然,就这一小块鸡蛋,也不是安个脑袋就能吃上的,这块鸡蛋的所有权,一般属于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

不过今天张柜田的运气不错,他老子在放下手中的酒杯之后,罕见的对他招了招手,意思让他进屋来。

不进屋还好,这一进屋,被香味馋的眼泪都出来了,张宝贵又压了一口酒,看着他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嘎子,明天你就去造纸厂烧锅炉吧!”

嘎子,是张柜田的外号,这主从小无法无天,而且是村子里刺儿头的领军人物,全村的小孩,哪怕比他大上三两岁都绕着他走,用老太太话讲“这破崽子什么德行,输打赢要,真嘎!”

自这之后,嘎子这外号算是在村里传开了,虽然他自己不喜欢,但这个名号却成了他终身的烙印,外人去村里提张柜田可能没人知道,但要一提嘎子,谁能都想起那个长着一双小三角眼,尖嘴猴腮,头发还有些自来卷的混小子。

“上班…额,好吧!”本是想拒绝的,倒不是他清高,主要是自己没玩够呢,自己明天还约了村北头的秃子去河边砸鱼呢,不过随着张宝贵的目光停留在鸡毛掸子上的时候,张柜田妥协了,毕竟他老子打他的时候,是不客气的。

村里和张柜田差不多大的孩子基本都有自己的营生,至于‘学习’二字,他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上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课,那时候老师不认真教,孩子也不认真学,但过场要走,总不去学校是不行的,但有时候张柜田还是会把书包藏到猪圈边上的草垛里,但更多的时候,是趴在炕上挨打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书包已经被张宝贵给拿回来了。

毕竟是农村,孩子能写自己名字就行了,至于放学之后,就要背着小背筐去割猪草,张柜田则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乏味,白天要上学,不管自己是不是听课,都要被圈在那个小屋子里,放学还要去割草,他爱玩,一玩起来就忘了割草,等想起来割草这事的时候,天都黑了,各家的烟筒都开始冒烟了,自己只得赶忙匆匆割上几把草,轩轩呼呼的放进背筐里,不管份量够不够,反正眼睛是看不出少的,有时候草真割的太少了,还要再背筐底部支上几根小棍。

张柜田有时候甚至会羡慕那个白卷英雄,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没赶上那个最适合自己的年代,一天到晚胡打胡闹,还倍儿有理,老子要是敢打自己,自己就敢跟他划清界限,实在不行还能搞个批判。

但他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成立,据记载,自打张家人丁兴旺起来之后,日子过的越来越惨,也就张宝贵这辈刚有些翻身,自那之前,可是根正苗红的八辈贫农,换句话说,斗谁,都斗不到他家脑袋上,穷的都没辙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

张宝贵刚给儿子订完人生前进的方向,就把这小子给哄出去了,因为在嘎子的眼里,鸡蛋比他爹的脸好看数万倍。

嘎子被轰出去之后也算是解放了,去院子里推起他爹那辆大二八就跑了,那时候谁家能有个自行车,真比现在有汽车还牛X,买自行车不光要钱,还得要票呢,票比钱更难搞。

村子里的路并不平整,就是黄土路,坑坑洼洼的,雨后往路面的坑里放条鱼,能活上两天。

嘎子最擅长的骑车技术是掏裆,二八车的大梁太高,自己十来岁了,身高也就一米四五,根本座不到椅座上,只能双手扶把,一只脚踩住脚蹬子,另一条腿则使劲的在地面上蹬,当自行车因惯性而移动的时候,之前蹬地的那只脚赶忙脱离地面,迅速从大梁的下面探过去,踩住另一边的脚蹬子,就这样,双脚一起发力,居然也能把自行车给骑起来,虽然整体状态如同杂技演员一般,但掏裆骑车的风气,在当时农村的孩子圈内可谓是十分盛行。

村子里遍布猪圈,或是院内,或是门前,几块破砖头搭起来,由于砖不好找,所以村民发动自己的智慧,既然往上很难有突破,那就往下发展,四五层破砖头垒砌一个外墙之后,就开始把圈里面的土往外铲,最后与其说是猪圈,倒不如说是猪坑,那时候养的猪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泔水猪,除了猪草之外,泔水就是他们的主食了,那个年代,一头猪要养上一年才能拉到集市上去卖。

嘎子在骑到村北头秃子家门前的猪圈时,脚下减慢动作,身体侧倾,当自行车降至低速之后,单脚点地,车把横拉,这辆自行车,还就稳稳的停住了。

“秃子、秃子!”嘎子把自行车支在猪圈边上,站在秃子家门口开喊。

几声过后,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孩子,穿着破旧的棉袄,托着脚下的毛窝,快步跑了出来

“干嘛啊,我家该吃饭了!”

“吃啥?!”嘎子对秃子家的饭还是挺青睐的,秃子爹是市里的工人,总能给他带回一些白糖画卷这样的新鲜吃食,秃子之所以很少挨嘎子打,是因为他总舍得将自己的花卷分一半给嘎子吃。

“买的馒头!”

“给我拿一个尝尝!”嘎子眼睛有些冒光了,那时候虽然能吃上馒头,但都是出自老娘之手的大黄馒头,馒头下面还要垫上白菜邦子,吃起来满嘴的碱味,那时候想要吃现成的大白馒头,只能去城里买,那个馒头一吃,不仅没有碱味,还带些甜味。

秃子用袖口蹭了一下自己的鼻涕摇摇头“今天不行,爹妈都跟家呢,这样,明天咱去砸鱼的时候我给你带半个好不!”

嘎子听到这里叹口气,小眼睛扫着自行车撇撇嘴“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我爹让我明天去造纸厂烧锅炉去,估计不能和你一块去砸鱼了!”

砸鱼,京东郊有个人工湖,但水不多,一到冬天水浅的地方便会一冻到底,有的鱼在水浅的地方会被冻上,嘎子和秃子就是去砸这种冻鱼,但基本上一天也砸不到一条,无非是图个乐儿。

秃子用力吸了吸又留下来的清鼻涕“那不挺好的嘛,我这几天也要去上班了!”

“干啥去呀!”

秃子摇摇头“这就不大清楚了,到时候再说吧,没准是去木材厂!”

“噢,那行吧,那有时间在一起玩吧!”

那时候的大小子,就算是十五六岁也很少有懂得男女之事的,更多的就知道玩,掏个鸟蛋,偷个狗,爬个树,所以那时候的年轻人是没啥烦恼的,有的就是开心,快乐,啥上班不上班的,反正有房住,实在没工作,还有地种呢。

就在嘎子准备回家的时候,猛然想起来,自己有日子没看到村东的小凤了,那丫头长的挺白的,用那时候的形容词来说,长的跟个京孩儿似的,白乎乎胖乎乎的,看着喜庆。

想到这,自己推起二八车,奔着村东就冲下去了,到那一看,小凤家门前没人,按理说,小凤平常总和几个小姐妹跟这抽汉奸,但今天没动静啊。

这小子偷偷摸摸的把车撇在房山边上,趁着天色已暗,抹腰溜到了院门边上,探头院里一看,小凤正在自家的棚子里脚蹬凳子,双手握着一把绳,正昂头呢。

看到这个场景,嘎子心里咯噔一下,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上吊?可别呀,这刚活几年呀,看到小凤点起脚尖之后,嘎子一路小跑的冲进了院里,边跑边喊“别上吊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他这一喊,小凤愣在当场,不待回话,已经被他懒腰抱起来来,随着她往下一拽,小凤一声惨叫划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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