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下午出发的,因为薛家三口的加入,又或者因为徐莽和薛长庚的醉酒,被推迟到了次日。
苏青青照样提着一个饭盒来到杜昂房间,摆了一桌子的菜。两人不像早上那么有兴致,都没了胃口。他们想了半天,也不清楚听琴晕了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梦,又或者被那个欧阳琴生施了什么魔法。
苏青青更是沮丧,想起自己变得十分狠戾的模样就有些后怕,徐英现在还躲着她,让她很内疚,又很不安。
杜昂心想自己能够及时清醒过来,还是空念神僧传的那篇《明识经》的功劳。于是他把早上没说完的秘密继续说了下去,说空念神僧曾传了一篇《明识经》给他,他昏迷时如何念了经文才醒来,昨晚念经时如何如何头痛,上午听琴时又是怎样才醒了过来。
苏青青起初神色淡淡的,但越听越有了兴致,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一些。她听说《明识经》能锻炼识海,增强念力,不禁有些心动,问道:“这《明识经》能不能教我念念?”
杜昂本就有心教给她,以减轻她的痛苦,这时索性顽皮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实在不忍心见你夜夜被恶梦困扰,这一篇《明识经》我早就打算传给你的。”
“小师傅,不知空念神僧同不同意?”苏青青果然被他逗乐了,笑了几声,也双手合十。
“空念神僧慈悲为怀,肯定会答应的。”杜昂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哪知苏青青虽然聪明,但记这些波波耶耶枷枷的语句却慢得出奇,而且老是出错,折腾了半晌,一半也没记住。两人肚子都饿了,于是一边吃饭,一边念经,倒也是一大奇观。
折腾了一下午,总算记得不差一字了,苏青青笑道:“没想到念经这么难!”
“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难,空念神僧只教了我两三遍,我便记住了。”杜昂不解的道。
“怪不得空念神僧要收你做徒弟呢!”苏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至少跟着杜昂念了二三十遍才记住了。
“我可不想做和尚,喝不得酒,吃不得肉,娶不得老婆。”杜昂连连摇头,一时兴起,也没想太多,将三句话一块说了出来。苏青青听了脸色一红,因为娶老婆是乡下人说的粗话,而且她心里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些反感,又似乎有些赞同。她皱了皱眉,也不敢多想,又问道:“是不是一天不能念多了,否则就会头痛?”
“应该不是吧,那些庙里的和尚每天念几百遍几千遍,怎么不见他们头痛?”
“他们又不是只念一篇经文。”
“呃……我之前好像一天念了十几遍也没问题,就昨晚才开始头痛。”
“你之前说不定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呢?”
“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那小尼姑呢?”
“我怎么知道,难道跟你学了一篇经文,我就成小尼姑了?”
“……”
===
这天晚上,苏青青本来只打算念一遍经文,但后来脑袋时不时发痛,她便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脑海里似乎响起一阵阵梵音,将那些扰人的恶梦驱散了大半,而那一阵阵的头痛,也越来越轻,到后来,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打点好了行李准备出发,已经很晚了,苏青青还没出来。徐夫人和徐英在苏青青房前叫了半天也没人答应,不禁有些担心。房门是拴着的,徐夫人只得将徐莽叫来,一掌推开了房门。
徐英跑到床前,见苏青青仍旧没醒,刚想上去推她,忽然想起昨天的一幕,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徐夫人笑道。
“我昨天摔得可惨了,我才不去。”徐英理直气壮的道。
徐夫人并不打算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徐莽,或者不打算现在告诉徐莽,于是拉着徐英走上前去,只见苏青青呼吸均匀,睡得很香,说道:“这孩子难得睡个安稳觉,让她多睡会吧。”
徐莽点了点头,将苏青青抱上了马车,忽然发现杜昂也没下来。刘川说杜昂早就醒了,应该还在房间里,他们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侧,隔得有些远。徐英抢着跑上楼去,推开房门,只见杜昂呆呆地坐在桌前,也不知在想什么。徐英气道:“当当哥,你发什么呆啊,大家都准备走啦!”
原来杜昂还在等苏青青给他送饭,问道:“你青青姐呢?”
“她还在睡,像你上次一样,叫都叫不醒!现在被我爹抱到车里去啦,咱们快点下去!”
“可是……我……我还没洗漱,还没吃早饭啊!”
“……没关系啦,你也不像是个爱干净的人,等下到车上我喂你吃饭。”
“我什么时候不爱干净了?”
“嗯,我是说看起来像,哎呀……不说了,快走快走!”
杜昂被徐英拉着出了房间,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磨磨蹭蹭下了一层楼,看见一个房客背着剑出了房间,他才想起来,叫道:“哎呀,我的剑还在床上,忘拿了。”
徐英本来急得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是去拿那把很厉害的剑,顿时来了劲,一溜烟的跑上楼去。她本想像苏青青一样背在背上神气神气,无奈个头还矮,剑拖在地上直磕她的脚跟,她只得双掌托着,倒真的像一个侍女。
马车多了一辆,车队也壮观了一些。徐莽和薛唐一路有说有笑,胜似知己,杜昂瞧在眼里,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徐英像个大人般在旁边给他喂馒头,嚷道:“当当哥,听话,再吃一点,伤就好得快些。”
薛唐回身看了一眼,让杜昂好不尴尬,恨不得钻到车底下去。
===
苏青青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晚饭时分,才抹着眼睛醒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不禁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但这一觉睡得很足,精神却好了不少。
一行人在路边的一户农家借宿,所以有些拥挤,但杜昂是个伤号,所以还是分了一间小房,照例和刘川同住。苏青青洗漱完毕,提着饭盒来到杜昂房间。杜昂见她容颜俏丽神采奕奕,总算回复了昔日的风采,仔细一看,又似乎比重阳节那天成熟漂亮了许多。杜昂心里也为她高兴,笑道:
“你好啦!”
“嗯,你猜我昨天念了多少遍经?”
“少说也得有二十遍吧!”
“你猜得倒不错,是二十七遍,第二十八遍念了一半便睡着了。”
“感觉怎样,能治你的头痛吗?”
“废话,要不我能睡一天一夜。”
“这倒是,那天我第一次念经也睡过头了,还被你们笑话。”
“我可没笑话你。”
“所以我也不会笑话你。”
苏青青脸色飞红的笑了起来,将饭菜放在桌上,喂杜昂吃一口,再自己吃一口,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窗外虽然没有月亮,但繁星点点,十分安宁,两人的心中也是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