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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章三十一 棋局已开

宇掣听了罗文心一番说辞,没有生气发怒,反而又露出那诡谲的笑容。

“你刚入逐烟,看来是有点难为你了。”

随即他又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但在逐烟内,没有用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逐烟是绝不会让别人坐收渔利的。”

罗文心听到这话心里那一个叫气,这又不是她自己愿意当逐烟的人!她明白这是摊上了一个大麻烦,这人非要自己当他手下,随后又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要自己进退两难,敲打自己。

只听见他又慢慢说道:“还有一个任务是去儒家小圣贤庄,监视儒家的人。”他负手望着罗文心,用沉重的语气说道:“这两个不如你自己选吧。”

“自然是听大人的安排。”罗文心当然不能选,她完全不知道宇掣打的什么注意!

“机敏善辩,儒家比较适合你。”

“大人可有具体指令?”

“先长住小圣贤庄。之后我会给你详细的任务。”

“看来宇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何来选择。”罗文心此时明白这人是早就准备让她去小圣贤庄做间谍,要不然怎么会直接说住在小圣贤庄。

“不错,你很聪明。只需听我安排便是。”

罗文心的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她不明白宇掣此举是别有他意,还是真的让她去监视。她想着权当去小圣贤庄度假好了。

于是罗文心跟着宇掣到了桑海城内逐烟的活动据点。在这里,罗文心还见到了一个名叫苏辞的人。

苏辞看起来长得很年轻,甚至感觉此罗文心还小。宇掣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之后,就径直离开了,说晚上会有安排让她等着。苏辞留下来还跟她说了几句话。

“宇大人为什么不把你送去调教,却直接给你派了任务?”

“这是宇大人的意思。”

“我看本次任务会以你的失败告终。”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任务不会是永远成功的,宇大人不也没能拿回隋侯之珠吗?”

“你!哼!就算你完成了这次任务宇大人也不会把风大人的位置给你。”

苏辞扔下这句让罗文心感觉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不见了。罗文心嘴角微弯,她感觉得出苏辞这人是宇掣的忠实追随者。从苏辞的话来看,风隐以前也是逐烟的杀手,且地位不低。风隐没跟她说过这事,也许是因为他讨厌杀手的日子吧。虽然毫不情愿,罗文心却一不小心走上了杀手的道路。

她想起自己推测出的,宇掣曾经派人对自己下过手的事情。那时候的自己不会武功,没有力量抵抗,那时的自己应该很害怕吧……她握紧手中的无痕。现在的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不被人摆布!

小圣贤庄。

前几日,公子扶苏在海月小筑遇刺,由此扶苏、李斯、章邯等人将怀疑的眼光放在了小圣贤庄。而就在此时,小圣贤庄正收到了公子扶苏的拜帖,所言公子扶苏不久就将登门拜访。

小圣贤庄的前院亭廊中,天气正好,张良与颜路在和他们的大师兄伏念纵横对弈。张良、颜路执黑子,伏念执白子,一黑一白间,一来一回。三百六十路相见,如死生杀伐,如山河动荡,其间峰回路转令人惊叹。

张良落下一枚黑子,谈起近日扶苏被刺之事。

“扶苏此时来造访小圣贤庄,且递送拜帖之人非宫廷侍从,其中用意,令人不安。”

伏念则说道:“我们没做亏心事,为何怕人敲门。”

“秦国笃信法家,韩非篇中有智子疑邻一说,只怕我们虽然无辜,但帝国未必无心。”

“趋吉避凶,人之本性,祸福无门,唯人自取。”

“大师兄误会了,这次刺杀并非——”

“我知道不是墨家所为,蒙恬远调北疆,公子扶苏只身留在桑海,李斯赵高名为辅佐,实则心意难测。一时间,罗网、阴阳家、墨家、流沙、道家、名家,齐聚。而这次影密卫章邯又进驻桑海,一股股巨力不断汇入。桑海平静的海面下,已经酝酿起惊涛骇浪,一触即发。”

“师兄明鉴。”

一句棋罢,当如曲终人散,而输赢胜负却非朝夕可窥见。

桑海城虽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动荡几分。

此次被刺一案,已经在整个桑海为各方心有异动的势力敲响了警钟。

公子扶苏虽然没有实权,但他的出现不得不令人联想到嬴政的东巡之旅。

此时,公子扶苏正在殿中看书,他素有贤名,主张怀柔政策对待六国遗民,敬重儒家仁学。他正翻着手中书简,哒哒的声音在耳边清响,他读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扶苏会心一笑,这正是他的名字所出之处。扶苏,乃是枝叶茂盛的意思,可见嬴政对其厚望。

此时,门外走进侍从。“公子,宇掣大人求见。”

扶苏收起书简。

“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人就出现在扶苏眼前。

“属下逐烟宇掣,见过公子。”

“哦?宇大人不在陛下身边,怎么来了桑海?”扶苏是知道此人的,逐烟是直接听命于父皇的利器。逐烟由宇掣带领,他们协助父皇处理各种事物。

“属下奉陛下命令,来桑海办事。此次前来,有一事,求于公子。”

“陛下交予你的任务,我怎能擅自干涉?”

“属下清楚,但此事需由公子出面才能办成,公子不妨听属下一言。”

“何事?”

“陛下知道桑海小圣贤庄乃天下儒学之首,掌门伏念才学卓绝,荀夫子儒学大成。陛下命属下向小圣贤庄学习王治之道。”

扶苏听到此话,不得不怀疑。父皇笃信法家治国,怎么会突然要说取儒家治国之道。这样的命令怎么会是他那心思缜密的父皇所下达的?

“陛下怎么会给你这么奇怪的命令来!宇大人不去做好本分工作,为何在此诓骗我?”

“陛下的旨意属下如何能够猜测,公子若是不信,属下这里有陛下手书一封。”

侍从将宇掣手中的帛书递交给了扶苏。扶苏打开细细辨认,他已经确定这就是父皇的手笔。但其中用意,令人猜测不透。既然手书为真,那么他也不再怀疑。

“可陛下并未说明具体如何行事。”

“属下只略通几本兵书,学问一门就不能胜任了,且属下为陛下办事,从来不露于人前。因此属下招来好学此道之人,希望能随殿下一同拜访小圣贤庄。”

扶苏立刻明白,宇掣想要借他之手,把他的手下安插在小圣贤庄。

“你是想要我向儒家开口做主此事。”

“公子明鉴。”

“宇大人何意!小圣贤庄是读书求学之地,不问政事,此举怕是你别有用心吶!”

“公子误会,属下所安排之人,谨遵陛下旨意,目的只为修学问道,还请公子一见。”

“此人何在?”

扶苏只见从门外走进一名女子。

“罗文心见过公子。”

她身着鹅黄绛紫两色长袍,衣袂腰间以蓝色丝带装点显得清灵又不浮夸,她腰间虽一把短剑,浑身上下却没有杀手的杀戮之气。这女子容色中等,但胜在气质温和清澈,看起来有些文静端庄。

扶苏觉得有些荒唐,这位宇大人说的莫不就是这名女子?

“这女子能胜任此事?我看小圣贤庄不会轻易接受吧。”

“所以此事由公子出面,必能办成。”

“荒唐,若是以陛下旨意强求,岂非无理,如何服人?”

此时,罗文心却开口了。

“请公子放心,若是儒家众人反对,文心自当与之相辩。”

宇掣似乎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经过,面具下的脸又露出阴险的微微笑意,他说道:“属下已上报陛下,陛下已赐予她令史一职。此事就拜托公子了。”

扶苏明白了宇掣是有备而来,父皇的命令也不能如此推脱,此事也还是答应此事,但他警告:“希望明日,罗令史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罗文心双手抱拳作揖,神情不卑不亢。

“文心竭尽所能。”

扶苏站起来,对他们吩咐到:“明日拜访小圣贤庄,罗姑娘今晚就住在此处吧。”

此前,宇掣同她说了这个计划,罗文心抗议不得,只能如此。此时已说服了扶苏,罗文心又离小圣贤庄又近一步。奇怪的是她心里有些兴奋,明明她该沮丧才是,间谍的处境如履薄冰,她现在不就是这样的状态吗?无论如何,她打起精神全力以赴,眼下必须小心谨慎了。

伴着空气中海风的清新,她缓缓合眼入梦。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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