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絮本想监管应是个问题,但实际看来,耀月念书比言絮想象中要乖巧许多。
那印象里英气的眸子突然就柔软了下来,让言絮想到,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啊。
完成当日课业后,耀月拉起言絮的手,瞧了半天。
「七年前,就是这样一双手,让我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呢?」
「嗯?」
言絮当然不知道,那时候的言絮,还是个小孩儿,在庭院里嬉闹,像个男孩子一样。只听院内噪声大作,所有仆役都往那边赶,一个男子,就站在那里,与娘亲对视,动也不动。
一会儿,官兵就熙熙攘攘进来了,大声喊着:「那就是朝廷要抓的要犯。」而那人竟也没有想逃的意思,与娘亲就这样站着,好像就此站成了日和月,相互凝视。
她走近了,拉拉母亲的袖子,「娘…他是谁?」
「他是要犯吗?」
「娘,我们快走吧。」
她只知道拉着娘亲希望她跟她一起走,但娘亲的眼泪接连掉了下来,让她觉得,这应该是她思念的人吧。
而她们背对着的草丛里,藏着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是翻墙跳进来的,她第一次翻这堵墙,但为了跟着他,也是一咬牙,就从墙上翻了下来。而他,本来与面前的男子相会,却变成了无声的作别。
男孩子嘘声跟女孩子暗示不能动,直到男子被官兵带走。
娘亲似乎早就听出了草丛中的异动,散了仆人,并嘱托言絮回房,她一步一步,靠近,草丛中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别怕。」娘亲的手是柔软的,将两个孩子一个一个抱了出来,「你们从后门走,就在那里。」
她指了指另一边,果然有一扇门,两个孩子跑过去,打开门栓,回头望了她一眼,那并不像是小孩子的眼神,带着仇恨和不甘,她看着,直到他们离开许久,上前关上门,回到庭院中。
一个人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言絮出房门想拉她回来,却怎么也拉不动,被娘亲唤来的侍女锁回了房内。
第二天等言絮醒来,她再也没见过娘亲。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而柳府,也随之被贬庶到了京畿。
想到此处,她觉得难过。难过的不是家府的衰落,而是娘亲的莫名离开,和爹那仿若一望无际的等待。
「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就是希望能跟她像一些。」耀月看着言絮,好像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这些话,在言絮心里,反而听得有些心疼。而在耀月心里,想要一生去跟随的那个人,记忆里,也或许只是把她当做爱跟班的妹妹吧。
所有人都说:「一点都不像个公主呢。」
对于耀月,公主这个名分又如何呢?她若爱一个人,便是从第一眼去夏府就注定了,哪怕夏府被牵连,她仍是竭尽全力,也把他挽留下来。为了翻案,对于她,其实又何必吃了这么多苦呢。
而这一番冤案,让夏府后代生生世世,再不能入朝为官。而她作为交换,从小被派去邻邦代表华国以示交好。
这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