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亭将江安安裹好,顺势用床单将她绑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后拉过床头柜,踩着它把通风口的丝网卸掉,深吸一口气,双手攀着通风口猛地一个挺身钻了进去。
陆雪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的温度比想象中还要冷上几分,裸露的手掌在接触到冰冷铁壁的一瞬间竟然黏在了上面,侧身匍匐间带下一片片血肉。
陆雪亭咬牙前进,面色涨的通红。在这个充满二氧化碳的通道里,江安安已经昏死过去。陆雪亭只能将自己胸腔中不多的空气一口一口的渡给她。
然而这个原本只有几十米长的管道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般,时间宛如魔鬼一般侵蚀着陆雪亭的意识,她的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手掌上传来的痛楚也渐渐消失,最终两眼一黑昏在了管道中间。
陆雪亭恍惚间只觉得身处寒冰世界,肢体被冻得麻木,就连思陆雪亭将江安安裹维也开始变得不灵光起来,大脑中的世界在她的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黑暗所吞噬。突然,天空中亮起了一团火光,这个不起眼的火光像是救世主一般给了她无尽的力量,身体暖起来了,脑子也渐渐灵便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钻心的痛楚。
“嘶……”陆雪亭猛然惊醒,愕然的发现怀里的江安安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她手里抓着一串佛珠,一阵阵暖意从佛珠上散发出来。
是这东西救了自己?陆雪亭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但顾不得想那么多,搂紧江安安就想继续前进,却不想被江安安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轻轻的对自己摇着头。
“我是逃不了了,这里很快就要爆炸,我终究还是要去赶往下一个轮回,不过姐姐你可以活下来,如果哪天你想回来了,记得去寻找一件叫做九凤朝天簪的东西,拥有它你就拥有回到现在的力量。”
江安安一席话说得平静如水,全然没有了一丝恐惧,反而更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圣人。
陆雪亭听完这番话有些不解,江安安却只是对她笑了笑,然后把佛珠塞进了陆雪亭的怀里。
江安安看着陆雪亭,微笑道:“谢谢你,陆医师。”话音刚落,巨大轰鸣声响起,通道中顿时被炽热的火焰填满。陆雪亭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想伸手抓住江安安,却怎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被火魔吞噬,燃烧殆尽,自己则被佛光包裹着,像是一叶扁舟在火海中摇曳。脑中的剧痛越来越清晰,陆雪亭忍不住闷哼一声,再次昏厥了过去。
“陆医师,陆医师?”
不知过了多久,陆雪亭只觉得恍惚间有人在喊自己。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事故现场或者环绕着森白墙壁的医院,而是一个古香古色,装修华丽的堂屋。
“这……这是哪里。”陆雪亭揉着有些麻木的脑袋,有气无力道。
“哎哟,老天保佑陆姑娘啊,您可算醒了,您这一昏,差点把咱家的胆子给吓破。小的们,赶紧过来伺候着,老佛爷那边可还急着呢。”
陆雪亭被这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搞的身子一抖,竟然清醒了七八分。
“老佛爷?老佛爷是谁。”陆雪亭心里奇怪,四下张望,顿时一愣,只看见一群身着宫服的少男少女将自己团团围住,有的端茶有的倒水,有的拿着毛巾正准备给自己擦脸,其中还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
“林……林教授?不,是林公公,唉?我这是怎么了。”陆雪亭被这老头的模样吓了一跳,紧接着大脑一阵的浑沌,许多熟悉又陌生的信息涌了进来。
难不成穿越了?作为一个年轻的女教授,陆雪亭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冷静,片刻间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再配合着大脑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信息,她更加确定自己在爆炸中穿越了。
陆雪亭边揉着头,边略带尴尬的望着这个和林强一模一样的人,心里五味杂尘。前一秒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人,此刻换了个身份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好在陆雪亭还算理智,面前的这个人和林强没半毛钱关系,顶多算是他的前世罢了。
林公公被她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摆了摆手中的拂尘,说道:“陆姑娘?您没事吧,怎么一直盯着咱家看,咱家脸上难不成有花?”
陆雪亭回过神来,干笑了一下道:“没事,没事……”
林公公觉得奇怪,总觉得面前的陆雪亭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正在两人胡思乱想间,屋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老佛爷又呕血了!”
林公公一惊,这才想起宫中的大事,急忙拉住陆雪亭的手臂,说道:“陆医师,既然您都醒了,那赶紧跟着咱家去济宁宫吧,老佛爷能不能度过此劫,可全靠您了啊。”
此刻的陆雪亭已经将脑中的记忆消化了个七七八八,事情的大概也有了了解。她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她从来没听的过一个朝代,叫做江朝,已经有了近万年的历史。此时此刻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大江朝的皇宫,至于为什么出身卑微的陆雪亭能在这个地方出现,并且还和万人之上的老佛爷扯上了关系,这还得慢慢道来。
陆雪亭现在这副肉身的主人也叫陆雪亭,不但同名同姓,就连相貌特长也都一般无二。更离奇的是连身世都极为相似。不过这一世的陆雪亭虽然自幼丧母,但好在父亲在身边陪伴了一十四年才驾鹤西归。或许是母亲丧于病痛中的缘故,陆雪亭懂事起就对医学大感兴趣,机缘巧合下还被名医九游道人收为关门弟子,她的医学天赋自此被彻底激发出来,仅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将九游道人所传所授学了个通透。
怎奈造化弄人,尽管医术通天,父亲还是在她一十四岁那年撒手人寰,师傅也在第二年安然去世。同村邻里都将她当成了瘟神,更有人说她是天煞孤星,跟谁好谁就活不长远,别说找她寻医问药了,就连平日里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
无奈之下,陆雪亭只好变卖家产,带着小丫鬟陆晓婉开始了流浪行医的日子,这一过,就是五年。
这一日正值晌午,陆雪亭两人来到了大江王朝的心脏——宗洲。还未进城,二女就被高耸入云的城墙给震撼了。虽是郊外,但是来往客商多如牛毛,商贩小摊在城门两旁整齐排列,吆喝声,砍价声此起彼伏。
“咦?”陆晓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道“小姐,怎么还没进城就能看到这么多小商贩啊,难道城里不给摆摊吗?”
陆雪亭不似陆晓婉这般单纯,笑道:“你说这是哪里?”
“宗洲啊。”陆晓婉回答道。
“没错,宗洲在江朝九洲中地位超然,远在蒙、徽、冀、凉、墨、梅、通、涿八洲之上。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皇城,更因为他是连接其他八洲的关卡要道,来往客商想要将生意做到其他几洲,势必要经过宗洲,而且天昌江纵贯宗洲,水陆交通十分便利,这里也就成了大江朝的经济中心。既然是经济中心,那些富商巨贾们自然想在这里分上一杯羹,这样一来宗洲境内的物价地价必然水高船涨。”
陆雪亭指了指面前的摊贩,接着说道:“你再看看城外的摊位,都是些日用杂货,小吃零食,皆为小本生意,如果在城内那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摆摊,怕是连租金都交不起吧。”
陆晓婉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疑惑道:“既然宗洲租个店铺这么贵,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难道也要在城外摆摊不成。”
陆雪亭无奈一笑:“先进城看看吧,原本我也只是听说宗洲寸土寸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不过既然都来了,说不得要进去长长见识,若是真的租不下摊位,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而且丸子师兄在朝为官,大不了去拜托他老人家。”
入得城门,二人眼前又变了另一番景象,虽然同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是明显比外面有序了很多。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这里并非店商林立,临街摆摊的依然多不胜数,只不过贩卖的东西明显有了档次上的提高,除了文人墨客所用之物外,就数胭脂首饰,花鸟鱼虫这类物什最受欢迎。
咣……咣……
二女正逛的兴致,突然一阵铜锣声响起,路上行人尽皆列立到了两旁。只见一个官差手持铜锣在前面开着道,后面一群兵卒簇拥着一个手捧皇榜的公公缓缓行进着。
路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皇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众人来到闹事中央,官差们接过公公手里的皇榜,小心翼翼的将它贴在了告示板上,持着铜锣的官差更是猛敲了几下铜锣,大声道:“乡亲们,老太后平时里待咱们老百姓不薄。不但辅佐先帝稳固江山,还亲自私访体恤民情,替咱们老百姓惩治了不少贪官,免除了不少杂税。如今老太后日理万机积劳成疾,御医们想尽办法也不得好转。于是皇帝陛下亲表皇榜,悬赏万两黄金,只为求得天下名医治好咱们的老太后。各位乡亲若是知道哪里有不出世的名医,或者家里有医术高超的亲戚宾朋,都可以来衙门报道,如果只好了老太后的病,上报者也有百两黄金的奖励!”
“哗……”这一句话顿时让百姓都炸了锅,登时就有不少人举着手大叫自己认识什么名医,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衙役猛敲了几下铜锣,吼道:“都安静点,别想着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们,若是虚报假传,别说皇帝陛下不乐意,我沈万三也第一个不同意。下次想占便宜,先摸摸自己项上人头有几颗!”
场面马上安静了下来,先前起哄的几人也都悻悻然,在人群中藏了起来。
陆雪亭环抱双手,饶有兴味的看着皇榜,妙目连转。
“小姐你不会是想揭皇榜吧。”陆晓婉看着陆雪亭的神情,有些担心道。
“万两黄金呢,如果治好了,咱们就有足够的资本在宗洲立足。”
“可是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小姐你虽然医术高超,可是万一出了差池,我怎么向死去的老爷太太交代啊。”
陆雪亭看着满眼雾气的陆晓婉,疼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走,咱们先去打听打听老太后究竟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