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我如是,赫怜君亦如是。
“公主,你快下来!!!!“
“公主,危险!!“
“公主,下来吧。“
我坐在皇宫里高度仅次于太清殿的摘星楼的楼顶顶上,屁股下是金色的琉璃瓦,手扶着翘起的飞檐上的雕得栩栩如生的珍兽,我看楼下围着的一圈宫女太监。只觉得他们聒噪得很,索性捂了耳朵不看他们。
摘星楼位于内宫的边缘,紧挨着的便是内宫的围墙,在夜晚,站在摘星楼飞檐的最高处,就可以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的皇宫外的万家灯火,我常常甩开贴身的宫女嬷嬷,又避开这一带的侍卫,一个人爬上来,看远处的灯火明灭发呆,然后在寻找我的宫女惊动太清殿的那位之前,悄悄的回去。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了,只是这次我发呆的时间长了些,被我那贴身的宫女寻了来,被我避开的侍卫也惊动了,这般动静,相信消息很快会传到太清殿,然后我或许就将面临半个月的禁足,我索性也就不动。能多待一会就多待一会。
果然,不过一时三刻,就看见煌煌的灯火靠近,一队金甲长枪的御林军拱卫着龙辇缓缓而来。
龙辇停下,地上先跪伏了一片。两个随侍的宫女上前掀开车帘,一个太监在车辇一侧伏地作了人梯,太清殿总管大太监王福这才弯腰搭手,将辇车中的人迎出来。
那人先露出一张脸,肃穆威严,不可冒犯,发束龙冠。然后向前一跨,就现出盘着五爪金龙的外袍和绣着龙纹的短靴。
“笛音,下来!”那人说。
我装作没有听见。只盯着远方的灯火打量。
“下来!”这次的语气重了些。
我扔扭头不理,下一瞬听见有人低呼,我一转头,就被迅速逼近的黄色身影吓得没能坐稳,仰头就要倒下。那人将我手腕一拉,就将我圈入怀中,然后耳边风声吹过,我们已停在龙辇的车台上。
“去甄秀宫!”我在那人怀里挣脱不得,他抱着我就进了龙辇。
“啊!”他把我扔到了软垫上,我瞪他,然后在他怒气勃发的脸色下选择闭目装死。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耍这些小孩子把戏!”他一张口就开始训我,也不顾外面的侍卫会听到,“那摘星楼这么高,要是摔下来怎么办,今天要不是我接住你,你不死也得残废。”
“今天还不是你吓我!”我不服气的顶嘴。口不择言,“我去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摔下来过!”
“你!”他的脸色铁青,手高高举起,我以为他会打我,已经做好挨一下就放声大嚎的准备,但等了半晌也没见巴掌落下。
他深吸几口气,似乎这样就把怒气全消解了去,等我小心打量他脸色时,他面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恼怒来。
他在我身侧坐下,撩开我脸上被刚才的一番折腾弄乱的发丝,开始心平气和的问我:“大晚上你不歇着,你去爬摘星楼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见他脸上又开始蒙上怒气,才不情不愿的哼出几个字:“看灯火!”
“看什么灯火?宫里的灯火你还看不够?“他耐着性子继续问我。
“这不一样!我.我.“在他逼视的眼神下我只能接着说下去,“我看的是百姓家的灯火.我.我不喜欢皇宫,我想.我想出宫去!”
“你想出宫去?”不知道我哪句话触怒了他,他黑着脸大吼,“你想去哪?呆在皇宫里,呆在朕身边有什么不好?”
我一听他连“朕”都蹦出来了,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寻常他从不在我面前自称“朕”。
但我心中也有气,就偏过头不接话。
争执间已经到了甄秀宫。但辇车里的人不说话,外面的人也不敢做声。
他瞪我一会,良久才长吐一口气,放轻了声音道:“刚才是我凶了些,你乖一点,以后莫再提出宫这些话了。”
“嗯。”我不情不愿的哼出一个鼻音。
他叹着气揽过我,将我在摘星楼顶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