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正是十二月二十日,豆腐西施家张灯结彩,门上、窗上都贴着红红的喜字。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若那门槛年代再久远些,怕是已经被人给踩烂了。和前厅的热闹相比,后厢房则显得煞是冷清。
“是喜娘吗?”新娘子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隐隐抽泣着问道。
“嗵!”冰雅一棍子打下去,新娘倒在床上。她掀开红色的喜帕,瞧了瞧,还真怕把这新娘子给打坏了。
“香墨帮我换衣服,快!”冰雅一边解身上的衣物,一边说。还真麻烦,平时也都不用自己穿,幸好今天有香墨在,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扯。改明儿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格格,还是让香墨去吧?”香墨扑通跪倒在地,拽着格格的裙脚道。
“不行!”冰雅俯身拉她起身,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香墨皱起脸,摇摇头,执意不肯起身。“可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
“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主意是我出的,也自当由我受着。平白连累了其它人,你又让我于心何安呢?”想起锦瑟探听来,宫女被迫做替身,哭着想要寻死,又多朝床上看了一眼。替身的事,是自己没考虑周全。完全把这里,当成了有什么女特警的现代;岂知这里的女人抛头露面,都是迫于无奈。当真坐过花轿,又被人劫了去,怕是这辈子都羞于出门了。这事除了自己,还有谁更合适呢?
“格格!”香墨仰起头,心中堵的万语千言,此时只化作两个字。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好歹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再说如果真有个什么事,兴许自己还能回到现代去。谁又知道呢?
香墨帮着格格换上喜服、装扮好后,自己悄悄地掩进对面的巷子里。
鞭炮声霹雳扒拉的响起,喜娘扶新娘子坐上花轿。香墨躲在巷子里看着轿子越行越远。早就知道格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原以为格格这次坠马以后,性子变得温顺了许多。谁能想到今天的格格依旧选择了冲在最前面,努力地为大家撑起一片天!只是今天少了一些莽撞,多了一些沉稳。难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冰雅坐在轿子里,大红色的喜帕档在眼前,随着轿子一颠一晃。心里不由觉得好笑,从没想过自己平生第一次坐喜轿,会是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因由下。在现代曾经幻想过,将来结婚要坐轿子、要穿龙凤霞披;如今身在大清,虽然不是真的结婚,却又有些怀念白色的婚纱、教堂的钟声和神圣的宣誓。眼前闪现出冰雅小时候梦想的婚礼,婚礼的样子是模糊的,唯一清楚的是……胤禩。
胤禩?“是啊,这是你的梦想。”冰雅一个人轻轻地自言自语。她把手放在左边的胸口,略略地加重语气说:“不是我的!”
如果我的出现,注定要改变你们的命运。我也只能说抱歉,一切都只是造化弄人。我又何尝不想把他还给你呢?胤禩一脸和煦的堆笑,胤禩那时常挂在脸上的酒窝,胤禩压低声音气愤的责备,胤禩用手指扶平自己的皱眉……一一浮现在眼前。他心里的人也是你,不是我。你已经消失,这一切该有个了结,必须抽空跟他说清楚。再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思及此,冰雅禁不住倒抽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口。
轿子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落到地上。冰雅紧紧地攥起拳头,高度戒备。
万籁俱寂。一阵大风刮过,红色的轿帘被风卷起,寒风飕飕地钻入。轿子内突然腾起一团团地白色雾气,眨眼间,整个轿子充满了白色的迷雾。冰雅垂下头,伸手不见五指,依稀间只见得淡淡的红。白色越来越浓重,已经分不清是雾,还是世界原本就是白色的。
周围静得、白得出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不是已经出什么事了?冰雅一把扯掉喜帕,正要探出头去张望。又刮起一阵大风,风比之前的还要大,还要猛烈,把整个轿子都卷了起来。似是暴风那般剧烈,却又不似龙卷风那样癫狂,轿子不停地震动。不得不用两只手掌死命地撑着边上的木板,生怕自己被丢出去;两眼搜寻着可以握的地方,整个轿子里到处铺着滑滑的绸缎,没有地方可以让她抓。就这样僵持着……
“砰!”轿子砸到地上,冰雅被震得跌到右边,差点滚出去。手肘被撞得生疼,她用手揉了揉。
一切又恢复平静,帘外传来呼啸而过的凌厉风声。
她探出手,欲掀开轿帘。帘子自动被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