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那台上方唱了一曲,只听底下噗嗤一声笑,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有几人朝冰雅这桌张望,却也不知是谁在笑。胤誐和胤祯回首瞧瞧身后,复又将头扭了回去。胤禩朝她看,她也不搭理,自顾自地盯着台上,仿似浑然不觉。
“……”未及,台上众人又了那句,“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那嗤笑声又冒了出来。
一些人朝冰雅这桌瞧来;同桌的众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冰雅。这回连胤禟都回过头来。冰雅依旧自顾自地盯着台上,众人无趣地看回台上。
那台上又唱起那句,“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冰雅又轻笑出声,胤禩在桌下抓过她的手,握住。冰雅使劲往回抽,手只被抓得更紧了。
台上连着合唱那句四、五回,冰雅就连笑了四、五回。胤禟忍不住回首问道,“八嫂笑什么?”
冰雅撇撇嘴儿,“恩情美满,地久天长。不可笑吗?”
“可笑吗?”胤禟不解地看向她。
“可笑!可笑至极——!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要说是皇亲贵胄就已经如此了,更别提这戏里的所唱的可是一位皇上。那女的,要跟皇上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不可笑吗?”冰雅不屑地哼笑,眼里尽是鄙夷,不满地努努嘴儿,“天长地久根本就是童话,说来谁信?哄小孩还差不多。”心里暗暗补上一句,也就你们这些古人,拿这戏当回事儿。
同桌的众人怔怔地看着她。
“不可笑!”胤禟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你真心喜欢过人吗?你尝过渴望地久天长的那种煎熬吗?”
“真是个小孩子!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又岂会一生仅仅钟情于一人?不要说皇上了,就说是那市井小民,哪个不想着三妻四妾?!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就叫真心?哼!一夫多妻!这种封建制度下,能有几个真心的?!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结婚前都说得甜言蜜语的,婚后还不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与其嫁给这种人,再后悔终身,不如早早削发为尼,还落个痛快自在。”冰雅一番豪言壮语,慷慨激昂,浑然不觉四周的目光早已聚焦在她身上,仿佛她才是今晚那个唱戏的旦角。
她拾起桌上的茶盏,掀了盖子,一饮而尽。吃罢才发现,临近桌上的几位小主,有两个都红了脸,其它的都像个怪物般瞧着她。
胤禟无限怜悯地看向胤禩,“啧啧,幸好皇阿玛不是把你许给我。”
“哼!花心九,倒了八辈子霉的,才会嫁你们家的人!……倒了十八辈子霉的,才会嫁给你!”冰雅说完,十二万分得意地朝胤禟笑笑。
“你!”胤禟气得脸通红,方想开骂,却被胤禩拿眼瞪了回去,恹恹缩缩地背过身去,看戏。
“呀!我的锦帕不见了!”荼靡忽然叫了起来,一边摸索着身上,又来回翻着自己的两个袖子。
胤祯挪了挪身子,帮她一起找了起来,边劝道,“别急别急!再找找!……不行,我赶明儿送你一块!”
“谁稀罕你送的!我要我的锦帕!”荼靡一跳,缩到地下找去了。
冰雅看向荼靡那儿,关切地问道,“什么锦帕?”
“娘,娘送我的那块……”荼靡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下子坐到地上,伸直了两条腿。
胤祯急地两条腿来回走,打开随身带着的折扇,凑过去,替荼靡不断扇着扇子,“别!你别哭呀!我帮你去找,准能找回来!”
“荼靡,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忘在哪了?”胤禩转身,弯下腰,对着荼靡柔声问道。
冰雅起身绕过胤禩和胤祯,走了过去,把荼靡抱了起来。“丢了吗?还是没带出来?”说着,一面帮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