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出去后,冰雅坐到床边,把信从匣子里取出来,捧在手心。她怔怔地对着残破的纸张发呆,禁不住叹口气,把信又放回匣子里去,步到窗边,轻推开窗。
冰雅倚着窗框,抬头遥望空中,黑漆漆的一片。虽是连月亮和星星的影子也没有,可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草原上的月亮。撇撇嘴儿,心道,“那天也不知发什么神经,许个什么愿望。月亮啊月亮,我可是只在心里说,你该是没听到吧?!”不禁抬眼偷瞧天上,轻声道:“呐!你现在不出来,就是你没听到我许的愿啊!”
月亮依旧没露脸,可冰雅却心里却未曾因此舒畅,胤禩拿着白色长薄袄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冰雅翘起右手食指,对着自己勾了勾:“你说人长得有模有样的,怎么字那么丑?!”
“他是他,你是你,彼此互不相干!他字丑不丑关你什么事?!”左手食指跳将起来,打了右手食指一下。
右手食指弯了下来,好似一个人垂下脑袋,“可是……是不是该回封信呢?好歹人写了那么多?”
“笨!关你什么事儿?又不是你叫他写的!”左手食指不禁又敲了右手食指一下,然后跳到一边。
左手食指挨了过去,“可是……回信是种礼貌呢?”
“他又不是写给你的!你瞎操个什么劲儿?”两只手指对起勾勾。
“他不是写给我的,可他把冰雅当成了我,如果我不回信,不就被当成个不懂礼貌的人了?”
“……”
“写封信又不会死人!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你说是不?”
“……”
右手食指往左手食指上,那么一靠,“你也不反对,那就写吧!”
冰雅合上窗,走到案边,研了墨。想是容易的,可真临到提笔书信了,她却一个字也落不下。手抖了半天,纸上的墨点不是她给书上去的,反倒是墨汁不小心被抖落上去的。
把纸丢到一边,深呼吸一口气,冰雅小声念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提笔落下去,耐着性子书了个“胤”字,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扁扁嘴儿,把纸一揉,往身后一丢。
继续写起“胤”字,一遍写一遍丢。不觉间,已从一个字写到两个字,“胤禩”。
“吃饱饭没事,取那么复杂的名字干嘛?!人如其名,人烦!名字也烦!”冰雅气地把纸掀到一边,搁下笔,捏了捏右手膀子。一转身,惊见地上满是一团团的信纸。那样子像是一个个白花花的白面馒头,舔舔干涩的嘴唇。
“咕——!”肚子怪叫起来。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情不自禁笑出声。
窗外天色已经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