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楼看似无防,其实周围布满了护卫。听着那些深深浅浅的呼吸,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如果拾起一块石头扔到菊丛中,砸到的侍卫一定比砸到的菊花多!
而且,以天暗镝的功夫,连她三位师兄联手都对付不了,她这个没用的凤七,怕只是白白送死……夜凉如水,空气中暗香流动,她的衣衫本就单薄,被风一吹,便觉得寒意透骨,她拢了拢衣襟,举袖掩住口唇,悄悄地咳了两声。
天镝暗凤目微眯,眼波流转,纤薄的唇弯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凤无忧,你可知错么?”声音酥软,慵懒入骨。
凤无忧本来就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这种声音尤其听不惯,不屑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这也算错的话,那么,我有错!”
天镝暗曼然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你还很有理!”凤无忧果然很有“礼”,昂然“谢”道:“天公子过奖了!”
天镝暗盯着她,眸色一点点变深。
凤无忧等他说话,半天不见回音,不禁向上看去,却见他正微张着唇,从那个纯美的女子手中吃一粒剥好的葡萄。她握握拳,这人是存心羞辱她的,她偏不叫他如愿。
天镝暗吃了两粒葡萄,又拾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方自慢条斯理地问道:“凤无忧,你烧毁我那财神府,可打算怎么赔偿啊?”
凤无忧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很好笑:“不知道天公子,打算让我怎么赔偿‘你的’财神府呢?”天镝暗淡淡地道:“这座府邸,是我花三百万两黄金从你爹手里买来,准备送给花小姐的,如何赔偿,却要认真考虑了。”
凤无忧撇撇嘴:“苏州暮云坊的花缱绻么?”她没见过这位花缱绻,但却打心眼里瞧不起——世家名门的女孩子,会起这种名么?青楼花魁似的。
还有这个姓天的,以前她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有他如何名扬天下,有他如何笑傲江湖,也有很多他徜徉花丛的恶劣事迹,如今看来,那些种种风流,都是名至实归的。
这种自命风流的人,她最讨厌了!
天镝暗瞥她一眼,懒懒地道:“怎么,你吃醋?”……
男人脸皮太厚了可不好!凤无忧有些好笑地别开脸,在她认识的人中,天镝暗的“自恋”程度绝对排不上第一。
天镝暗眸子的颜色幽深如夜,他倦怠地挥挥手:“如果没有什么事了,凤七小姐就请便吧!”缓缓起身,樱紫色的袍子轻轻荡漾开水般的波纹,人已然向后堂走去。
凤无忧忘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等、等一下!”天镝暗却似乎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只是用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凤无忧踏前一步,“你刚才说,我可以‘请便’,是什么意思?”“就是请你随便的意思!”“我随便?你是说,你不杀我?我可以离开?”“当然可以。”
天镝暗柔缓地说,看着阶下那双美眸倏然亮如星辰,他才淡淡地续道,“前提是——如果你走得掉的话。”凤无忧笑得一派天真:“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天镝暗似乎站得累了,重新坐回到地毯上,倦倦地道:“你可以再试试。”
凤无忧“哼”了一声:“我之前逃了一个月,如果不是碰巧,你怎么抓得到我!”
天镝暗脸庞染上了一丝沉郁之色,慢慢地开口:“你以为,你能逃一个月,真的是你很厉害,或者运气很好?”
他吩咐道:“来人,把玄字第九十一号文卷取来给七小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