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鱼找鱼虾找虾,绝对的亘古真理。
帅孤裂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边,微笑道:“七小姐与俞二弟相交如此之深,羡煞人也!”
竺元之面带讽意:“七小姐的知交好友,果然不少!”
俞宁没给竺元之什么好脸色,道:“你不要看扁七七好不好!她虽然没脑没胸,可人缘却是很好的。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七的司空剑王,又狂又傲,黑白两道谁的面子都不卖,就听我们七七的。”
虽知俞宁是在替自己争面子,可是此言也令凤无忧非常忧郁——什么叫“她没脑没胸”的?
天镝暗眸光深敛,抿了口酒,抬头看过去,唇角勾出雾般迷濛的笑容:“七七,我倒小看了你!原来,还有个司空剑王!”
凤无忧在那双冷目笼罩之下,强笑道:“我偶尔也会认识几个人品武功比较好的朋友的!”
帅孤裂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样一个没心没肝的人,有什么好了?”
天镝暗凤眸蓦然回转,与帅孤裂视线相撞,紧紧地吸在一起,长久没有移动。
两人目光冷冽变幻,似是较量、敌对,又像是交流、权衡,彼此间神色十分复杂,但四目锋刃锐利,没有一个肯退缩的。
场面顿时沉寂肃杀起来。俞宁和凤无忧面面相觑,搞不明白,气氛怎么突然就变得刀光剑影、电光石火起来。以他们两人多年携手闯祸江湖的经验,以前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方式,要么是火上浇油、撺掇着双方的架快点打起来;要么是作壁上观,躲在一边看热闹,如果情况不妙,便跑得比什么都快。现在,他们却不敢幸灾乐祸。
关键是在场的人,哪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所以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两人同时做出决定,避之大吉。
俞宁对凤无忧打了个眼色,凤无忧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悄悄闪身,向后退去。才没走开几步,便听一个平淡的声音道:“七小姐,你家公子还没说话,你就想走么?”
这一句话,打破僵局,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凤无忧身上。天镝暗眼尾轻扬,挑出一抹冶艳浅笑,帅孤裂则眸子垂下,掩去眼中的锋芒。
俞宁和凤无忧同时回头,对俞靖怒目而视。俞靖提筷挟菜,假做不见。
竺元之咳了一声:“诸位,野味烤好了,大家尝尝我的手艺。”自篝火上将烤鹿取下,分割装盘,送到众人面前。
“请!”帅孤裂提鼻轻嗅,笑道:“这烤肉有安息茴香的味道,是西域的烧烤方式。”
竺元之也笑道:“帅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这安息茴香,还是我上次去天山时带回来的,刷在烤肉之上,果然味道便好了许多。”
于是各人说着话,自取小刀在鹿身上一片片割食,边饮酒边说笑,气氛倒也一派祥和。
俞宁拉着凤无忧,在自己面前的鹿腿上,割下一片烤得焦嫩的精肉,放到唇边吹了吹,等肉凉了,递过去:“七七,尝尝。”
凤无忧也没客气,张嘴将肉咬住,刚要咀嚼,突然觉得心里一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警觉地一抬头,便发现那三人又在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风如刀。
她气息一窒,口里含的肉,顿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帅孤裂看在眼里,冷眸渐渐浮上冰雪,缓声道:“天公子,帅某可否向你讨个人情?”
天镝暗慢慢收回眸子,倦怠一笑:“是关于这位凤七小姐么?”
帅孤裂一笑:“正是!”
话声一顿,续道,“我跟凤七小姐,有好大一笔账要算呢!”他看着凤无忧,目光柔和了一些,“是吧?七七!”
凤无忧:“……”
在那双春冰俊目的笼罩下,她哪里敢否认。帅孤裂凝视着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七七,这笔账,咱们怎么算呢?”
凤无忧没脸回答。
这笔账,算不清。
天镝暗随意地抹抹袖口,懒散地道:“那可巧了,七七欠我的账,可也不少呢!”
“……”凤无忧的笑容苦涩。
是啊是啊!合计一千二百多万年的劳役……
帅孤裂不动声色地道:“她欠你的,我还!”
“你?”
天镝暗笑了笑,“她欠我的,你怕是还不起!”
帅孤裂目光倏然收缩如针,慢慢地道:“是么?”
天镝暗毫不在意地看着凤无忧,笑着问道:“这个问题要问七七——七七,你说是么?”
他的笑容愈是冶艳,凤无忧愈是心慌意乱。这个问题,她要怎样回答呢?
如果回答不是,几乎可以肯定,天镝暗马上就会生吞活剥了她,甚至眼睛都不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