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红宫墙,高而亮丽的牢笼。所谓荣华富贵亦不过是踩踏卑贱之上,卑微烘托的高贵让人性在高墙内荡然无存。
胤珏长公主端坐在御花园的亭子内,身穿金丝齐胸襦裙,面上落梅妆,冠顶八颗血色珍珠,步摇晃动不停可见她才刚至此地。
墨珩四下张望,无人路过此处,才敢进入凉亭内,自然的行礼:“臣尚药局御医墨珩给长公主请安。”低着头也不敢瞧李璇偲,李璇偲抿茶吱了一声,示意他起身。
墨珩在第一章有出现过,是太子的朋友,习得一身好医术。相貌端正,身带药香,额中有颗红色美人痣。
李璇偲染了蔻丹的纤纤玉手敲打石桌表面,额面的发丝不安分的挠着她玉肌,眼神微微一眯她道:“皇上龙体如何?”
墨珩嘴角上扬,这时候到宫廷之中问他皇帝的龙体,可见她也是按耐不住了。墨珩上前几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而后退到一边。
亭外起风了,扰得树枝躁动不安,偶有树叶纷纷落下,格外凄凉。树上挂着的茧便像李璇偲一般,只等时机一成,翻江倒海不过弹指的事。
墨珩忍不住好奇说道:“长公主打算何时动手称帝?”内心无比雀跃的,幼时见到李璇偲时,她骑马飞驰射鸽子的英姿飒爽,比起男子有何不如,为何她不能称帝。
李璇偲抬手瞧着自己的手指染得如何:“若无变故,九月之后便可弑帝,但本宫从未说过要称帝,本宫要扶人上位。”秀美的脸蛋阴霾不散,她的阴险仿若眼镜蛇般,或许她的美丽本就建立在内心的狡诈之上。
“长公主在宫廷中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大胆啊。”说话的人走进了凉亭,手袖高挽,白白的手上鲜红的血液格外醒目。他身穿宫廷太监总管的衣裳,一头白丝,二十几岁苍白的面庞。
一只乌鸦飞到李璇偲面前的石桌上,眼睛紧紧盯着李璇偲不放,然后给李璇偲低头行了个礼才跳在一边瞧着墨珩和鸣棠公公。
鸣棠公公眼睛有些微红,嘴上刚嗜血因此还带着血渍。鸣棠在宫中二十年了,礼数还是晓得的,刚要给胤珏长公主行礼,便见李璇偲摆手道不必了。鸣棠嘴角带笑,眼睛色眯眯的瞧着李璇偲:“长公主可不细心啊,若不是咱家,长公主的话就要被小老鼠听去了。”正巧路过这里的一对宫女不小心听到了李璇偲和墨珩的对话,李璇偲有所察觉,但凉亭顶上有乌鸦瞧着她便不放在心上,待同墨珩交代完事情,她自会去处理。料想她李璇偲的事情,两个小小宫女是没什么本事倒弄乾坤的。
“你多事了。”李璇偲话说的冷冰冰的,眼也不瞧鸣棠,伸手自个倒了杯茶。
鸣棠瘪嘴:“长公主这般说话,咱家心可难受,好说咱家也是从公主府出来的,对长公主的心思,长公主也该是知晓。”兰花指往前一指,又娇羞的伸回来。
墨珩心里想着什么便都会表露出来,他不喜欢鸣棠公公,便一脸厌恶的瞧着鸣棠。鸣棠斜眼望了一下墨珩而后微微一笑,便道礼数,弯着腰退出凉亭。
今的风又大了,树叶不安分起来,好似要将树上之茧吹落。
墨珩也行个礼告退,他和李璇偲单独呆在凉亭内不大和规矩,被他人瞧见少不得生事端。
人都走了,李璇偲才慢慢站起来,是时候该去见她的好哥哥了。
被她派去办事的魔迦见到宫门小道上的李璇偲,急忙的跑过来。李璇偲见到他便望侧边看去,她不喜欢看见这人,但是又不得不装出很喜欢他的样子。李璇偲好男色,皇帝便给她送了十几个男宠,有些会武功,有些不会武功,魔迦便是其中会武功的男宠。皇帝送的人自然是用来监视李璇偲的,这些年他可没少剥削李璇偲的势力。李璇偲装作不知道被迫收下十几位奸细留在公主府,也用自个的方法折磨那些人,死了七七八八了,便只剩三个留在她身边。一个看不见、一个被做成人彘,还有一个便是魔迦,形影不离的跟着李璇偲,且固执而颇像李凩菫,若不是他几分像李凩菫,恐怕早已被李璇偲玩弄成人彘了吧。
魔迦伸手行礼:“长公主。”他从不说很多话,便是他不爱说话的样子最像李璇偲在宫中见到李凩菫的样子。
皇宫之上涌动不安的气流,转动的星辰无不告知世人宫廷之内猛兽相争,血液所盛开的鲜花拥护着龙凤相斗。
皇宫之内的赢家到底会是谁,是看似早已定数的太子;是朝堂后宫无人相持,身后却有影卫杀手的六王李凩檀;亦或皇后爱护、李璇偲心慕、仲夏木凉身后操纵的李凩菫;还是其他的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