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我揉了揉眉心,昨夜怎睡得如此之沉?
我一向浅眠,每日临近四更便会醒来,那像今日,竟睡到了六更!
我草草梳洗一番,急急冲出殿门,询问宫人关于瞾儿的消息。然,得到的却是瞾儿被封为才人,赐名“媚娘”,留在御书房伺候文墨的消息。
“依依。”身后传来瞾儿的声音,我松了口气,还好,还能见到瞾儿。身旁的宫人福了福身,便匆匆走过我和瞾儿的身旁。
“瞾儿,这是怎么回事?”我冷声问到,“昨日的茶,是不是含有安眠的草药?”昨日深夜,我的确喝下了一杯她吩咐下人送过来的茶。
“果真瞒不过依依。”她苦笑一声,“依依,若我不在给你的茶中下药,今日,我要去觐见圣上,你能保证你不会拦着我么?”她怎会不知这深宫的危险?但,她总不能一直被依依保护着,唯有,主动出击。武瞾,不,武媚娘握紧了袖中那把杨氏在她十二岁生辰之时送她的那把匕首。
她曾仔细瞧过那把匕首,因年月久远,那外鞘的颜色已褪了大半,只是柄上的纹路瞧着有些怪异。仔细一看,柄的一面居然刻着个“明”字,翻到另一面再看,刻着的却是个“民”字。
“会。”我说。“瞾儿,这深宫有多危险你我不是不知。只是,这深宫,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危险上好几分……”
“嫔妾怎么会不知?”瞾儿看着我,一下子换了称呼。“明日,我便回去御书房伺候文墨,依依,你跟着去吧。”
“好。”
一个女人,靠着柱子,昏黄的油灯照在她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嘴角边挂着的血痕。
她面前,站着两个女人——瞾儿,以及我。
“嗬……嗬……”淑莲挣扎着。
她被瞾儿用药毒哑了,发不出声音,也无法逃跑。
瞾儿一步一步朝淑莲走去,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淑莲的脸,微笑。“这宫中,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实在是太容易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想这样毫无未来的等下去,所以,只好委屈淑莲你了……”
贞观二十年时,唐太宗病重,国事交予太子李治处理。此后太子隔日听政,早朝之后入侍药膳。负责朝廷文书往来的武则天开始与太子李治接触,两人同在太宗身边侍疾。两人年纪相仿,日日接触,李治倾慕于武则天的政治见地,武则天想把后半生压在太子李治身上,这郎有情妾有意,发生点什么事也不会太奇怪。这个淑莲是御书房的宫女,撞破了李治于武则天之间的奸情,惹得武则天先下毒手。她在御书房蛰伏了十二年,才抓住了一线生机,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挡住她的面前。
淑莲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瞾儿嘴边依旧是温柔的笑容,眸中的天真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女子,刚才还如恶魔一般夺取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过瞬息之间,便又如同孩子般无邪。
“依依,你是不是怪我了……”见我没有说话,她有些委屈。
“没有。小主,夜深了,该回去了。”我看了看窗外的那轮明月,说到。
“依依……”
“小主,请。”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她。“如果回去晚了,被圣上知晓了……”我故意没有往后说下去。
她却叹了口气,“依依,你终是,恨我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确定淑莲已经没有了呼吸,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去时,伸出手去,用手合上她的眼睑,转身离去。
“不敢。”我先她一步走出殿门,在她前面引路。说是引路,实际上我本不想等她。曌儿,变了。这不是我的曌儿。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我隐隐听到了身后的曌儿在低喃,我终是有些不忍: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又折了回去,“曌儿,走吧。”我柔声说道。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回来一般,还愣在原地。
“还不走?等着被圣上发现吗?”我催到。
“走,我们这就走..。。”她偷偷的碰了碰我的手,见我并不抵触,便大着胆子牵起了我的手。
“曌儿,以后别这样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低声说道,同时也握紧了她的手。
我听到她说:“好。”我冲她笑笑,随即也拉着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