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气热得几乎要榨干了她。敬月枳感觉自己脱水了,喉咙也火燎火燎地痛。
“袁小天,你不要骗我哦。”每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在冒烟,在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变成哑巴的,所以,她机智地选择不找了,在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在拐过两条街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吧,我是不会骗你的。”少年再一次张开手中有些复古的图,指了个隐蔽的地方给她看。
她颓废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镜子不修了吗?是你自己不愿意修的,不要让我配偿你那什么再生镜了!”少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接着把图收了起来。
“不要,我们继续找。”没有再生镜,怎么样找到苏墨?想到这里,她满血复活地站了起来。
前面瘦弱的少年领着敬月枳拐过最后两条街,最终在一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店停了下来。
“破镜重梦”巨大的招牌上是这样的几个大字。
那个店看起来十分古老,敬月枳似乎都能闻到木皮腐朽的味道了。那家店与这城市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没有人吗?”看着禁闭的门,敬月枳忍不住问道。
“有的。”袁小天肯定地说,似无意地推开那两扇破旧的门。
里面出奇地简陋,只有一张黑色的大木桌与三把椅子。蜘蛛网爬满整个房梁,一只黑色大蜘蛛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位外来之客。
“有人吗?……啊!……什么东西?”一只黑色的不明物体从她身旁飞快地窜过,它的嘴里貌似还叼着一团轻飘飘的东西,那东西……很像女人的头发!
她的眼睛转向黑暗处寻找那东西的身影。“喵!”这样空洞的叫声让人不禁生起鸡皮疙瘩。
敬月枳的忽然平静让袁小天惊讶,她和刚才的大喊大叫完全判若两人,“喂,敬月枳,你不会被吓傻了吧?”
头发!头发!吃头发的猫!樱森曾经也养过这样的一只猫,敬月枳永远都记得那只变态的猫是怎么样嚼着死人的头发,怎么样从死人的头皮上扯下干枯的头发,那只猫嚼着嚼着像品尝人间美味一样,真的很恶心,那一次,敬月枳五天没吃饭,她还把自己剃成了一个光头,她多么害怕那只猫饿的时候会找上自己,会吃自己的头发……
“哎呀!阿怪,你又跑出来吓人家了吧!”一个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她回头看见黑暗中突然走出来的少女把猫抱了起来,猫扑到少女怀里,乖巧地舔着她的手。
“不好意思哦,它总是这么不听话,阿怪没伤害到你们吧?”少女走到灯光下,敬月枳看清了她的容貌。很柔顺很长的头发,感觉已经拖地了,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少女大半个脸,然而风一吹过来的时候,敬月枳清楚地看见了,在她的左眼延至下颚,有一条分明的疤,但很快,风停了,疤又被头发完美无缺地被遮住了。
让敬月枳奇怪的是少女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中国民国时期青年女学生的校装,和她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几乎形成对比。
“看起来你们并没有事,”抱着黑猫的少女说道,“你们请坐。”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敬月枳感觉自己所坐的椅子老得快散架了,不敢用力坐,十分地小心。看来袁小天也有这样的意识,他坐的很不自然。
“喵!”那只猫叫了一声,从少女的怀中跳下来,跃入黑暗中,不见踪影。
少女用娴熟的手法倒了两杯茶,推到两个人的面前,“这是龙井观音,两种茶叶泡在一起,梦老头独创的,味道你们一定会喜欢的。”说完,静静地笑着看着她们。
两杯茶冒着热气,升起的雾慢慢弥散开,茶叶香冲击她的鼻子。敬月枳看了看少女,少女拿起一杯茶,用很优美的姿势把那杯茶饮了下去,少女喝完还舔舔嘴角,那样子颇像刚才那只猫。沉思半刻,敬月枳还是拿起了那杯奇怪的茶。
真的……好难喝啊!
敬月枳抑制住反胃的冲动没喷出来,茶水下喉的时候竟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生**茶,品尝过各种各样的茶,有苦的,有微甜的,还有清凉的……就是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茶,难受的感觉袭遍全身,她很像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少女好像很满意他们的表现,手中不断地把玩着那只古老的茶杯。她脸上的疤在头发之中若隐若现,活像鬼魅。
敬月枳倒吸一口凉气,从身后背包中拿出一个盒子,“听说你们这里可以重修镜子,天衣无缝?”这是袁小天告诉她的。
少女捡起盒中的一片碎片,慢慢端详着,而后勾起唇角:“我们这里自然是可以修好镜子的,不过,你们要拿一样东西来交换当作报酬。”
“你们需要什么东西?”
那只猫又叫了一声,跃上桌子,它的嘴里拖着一团黑黑的东西,昏暗的灯光下那团黑黑的东西看得不是很真切。少女温柔地抚摸着猫头,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头发!阿怪最爱吃头发啦!”
袁小天疯的一般跑了出去,由于急促,椅子倒在了地上,而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好,我同意交换,下周我来取再生镜。”敬月枳也迅速地站了起来,跑出去追袁小天。
袁小天几乎都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其实他吐出的都是刚才喝的茶,最后只能干呕。敬月枳从背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擦擦嘴角,心有余悻地说道:“那只猫真恶心,太可怕了!”他刚才看见了发迹上的血,那一定是从死人头上扯下来的,想到那般恐怖场景,他又打了个颤栗。
“嗯,还很奇怪呢,我们回去吧。”
“最近奇怪的事真多,”少年似无意地说道,“就比如我的梦里无缘无故就会出现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
“你说什么?”
“呃……”她过于惊讶的举动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敬月枳期待地看着他,内心隐隐约约能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苏墨,“袁小天,你把那个梦再说得详细一点。”
“就是在一片樱花树林里,总有一个穿着嫁衣的奇怪女人对我伸出手,她说,说相公,樱花开了,你带我去看好不好?……就是这个样子。”
“苏墨,你一定就是苏墨的对不对?”少女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兴奋地质问。
袁小天咽了口口水,“你先别激动,什么苏莫?你是说班里的苏小莫吗?”
“不是,那是你前世的名字。”
他仍是一脸迷茫,“你不会因为刚才的事而吓坏脑子了吧?”
“确认你是苏墨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的。”
确认的方法是再生镜,据说,当真正的苏墨照镜子时就回映出自己前世的模样。
她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就要收回最后一缕微光,“天色就要暗下来了,我们赶紧走吧!”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少年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不可察觉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破镜重梦”里,一个少女抱着猫,不能自己笑起来,“有那么恐怖吗?”像是在问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而黑暗当中却有个苍老的声音回应她:“阿奇,你吓到人家了。”
名叫阿奇的少女听到声音扔下猫,转身把声音的主人扶了出来,那是一个老人,看起来年纪特别大的样子,满头白发,且体弱多病,他弓着腰拄着拐杖。
“梦老头啊,”她唤着那个老头,“要是不这样,阿怪怎么能找到这里呢?”
那只猫睁着绿色的两只大眼睛望着他们,“喵喵”叫了两声,仿佛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有这只猫陪着你不就好了吗?”那个老人说。
“猫,终究只是猫而已,根本就不能和人比的,梦老头,你说,为什么阿怪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呢?是不是他忘记了回来的路,没发现这里啊……”
月色中,唯听见老人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