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旅思,go!”不等旅思询问“go”是什么意思,娵音已经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拈了块石头砸向外面。
“什么东西?”门外传来咒骂声。
娵音明白外面是被包围了,硬闯肯定不行,那就——
静候了一刻钟,娵音一脸困倦、歪歪斜斜地往外走,旅思提着一个恭桶跟着。
“站住——”士兵称职地拦住了娵音旅思这两个可疑人等,闻到恭桶里的尿味不可恭维,恨不得呕吐,迫于上级施加的压力只好继续问:“去哪?”
“如厕。”娵音坦白交代。
士兵皱了皱眉,不放行。
“哦,难道你是想和本公主一起去?”娵音半威胁半调侃。
士兵顿时脸色大变,让开了道,隔着三米距离跟着,以免她们逃跑。
树林里不见一点光,士兵的心吊着,怕跟丢不好交代。突然,旅思和娵音的身影往两边分开,消失不见。然后,一桶尿兜头而下,恭桶套在头上。
士兵晕了。
旅思娵音不敢耽搁,撒丫子飞奔。
“你们什么人?”瞧见她们的士兵连忙赶来。娵音低声道:“你往左逃,我往右逃,出了林子看到一座破庙,在那里等我。”
旅思终于明白为什么娵音刚到这里坚持要散步,是为了了解地形吧。一边感叹娵音深谋远虑的同时,旅思一边飞奔。
裙子比较麻烦,娵音一狠心把它撕成碎布,见士兵逼近,她突然倒地、消失。
士兵怎么也找不着打算放弃回去领罚之际,纵武的声音冷冷传来,混合着阴森鬼魅的夜,令人心悸。
“三公主,树后可有趣?”
娵音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三公主始终认为树后是个就寝的好地方,那末将便为您将树砍了回去做床吧。”纵武的话音未落,娵音躲藏的树轰然倒塌,娵音暗骂:变态的将军。面上十分冷静地道:“本公主觉得这儿月色不错,是以在此领略大平大好河山山川美景,怎么?纵武将军有意见?”她挑眉。
“不敢,末将忧心公主安全,特来护持。公主有兴致,末将又怎敢缺席?末将陪公主一起领略吧。”纵武席地而坐,跟娵音杠上了。
“不必不必,大将军平时辛苦,我怎忍心再让大将军挂心。”娵音声泪俱下,说得自己都无比感动,她就不信他没反应。自己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当初怎么没去当演员?
果不其然,纵武沉默了。他明明知道她是在装,心头却不可抑止地一跳。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人用这种怜惜心疼的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似乎更不想把她交给青涟昶了。
趁他愣神的功夫,娵音飞快地窜向远方。
他恢复平常的冷漠,命令道:“来人,追!”
这时娵音是真的后悔没有武功了,她又是一个弱女子,打不赢罢了,她还跑不赢。
十几把刀架在她的颈上,金属特有的森凉让她战栗。这十几把刀摆成了一个圆形的阵势,倒挺像条项链。娵音汗颜,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半空中划过一抹雪亮的刀光,刺破重重黑夜,准确地挑断了架在她颈上的十几把刀。在外人眼里,他仅仅只是轻松地划了一个圈,她却看得清楚,他是抓准了每一个细节,务必将刀斩断而不伤她的肌肤。甚至,他还需要足够快的速度,以免士兵受惊一个不小心把她咔擦了。
“这女子,我救了。”那男子爽朗地大笑,携娵音踩着树枝越向不知名处。
“咦,这是轻功吗?”娵音终于见识到武侠小说经常出现的戏码。轻功这种高来高去的手法她以为是骗人的,不想竟真的存在。
“自然是。”那男子接收到娵音崇拜的目光不禁好笑,“姑娘不必惊讶,学武者皆可为之。在下晏翛,敢问姑娘名讳?”
晏翛?翛然畅游天地外,仗剑独行,很是自在写意的名字呢,就和他本人一样。
“我叫娵音。”娵音盘算着跟他学点武功,耍帅之必须品啊。以后若是遇上弱美男,骗之以身相许;遇到身娇体软的美少女,就骗之做小妾,左拥右抱……嗯,不能享用那就当花赏。娵音摇摇头,打消了这****的念头。
“晏翛。”娵音用感激的目光望向救命恩人,后者被这目光洗礼得抖三抖。她忽然呆滞了——
第一缕曙光映射在晏翛的脸上,让娵音得以看清楚他的面容。他给人感觉不是很惊艳,却自然,如青茂的树、流动的风,每一笔皆为造物主最写意的手笔,无愧于晏翛此名。
“怎么了?”晏翛见她失神,无语了,自己虽不是个惊世骇俗的大帅哥,也没那么丑吧,至于吓成这样吗?
娵音终于回过神,笑吟吟地称赞:“我只是想,晏翛这个名字实在太适合你了,从外表到内心深处,你都无比符合这个名字。其实,翛然看尽这世间风云,星霜换尽,然后洒脱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做最真实最自由的自己,真的比整天求高官谋厚禄令人快乐多了,这亦是我很早以前的愿望。只是如今,应该很难办到吧。”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渐渐低落。其一,她是真的有这种想法;至于其二,也有蒙蔽晏翛的意思,顺便赚点同情分。以他对晏翛的了解来看,此人虽清明潇洒,但绝非莽夫,不会因她的言辞轻易做出决断。如果她以情触之,反倒会引其心生怜悯,动恻隐之心,往后她说些什么,他也会酌情考虑。
“娵音姑娘,若有何困难,请告诉在下,在下定当竭力帮助姑娘。”晏翛深受触动,对她的无奈也感同身受。
娵音心下一喜,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酝酿了一会儿,她盈盈含泪地看着晏翛:“公子这般侠肝义胆,着实令娵音心折,娵音无以为报。”她硬是挤不出那句经典的“以身相许”,即便如此,她也被自己严重恶心到了。不过没办法,做戏要做全,厚脸皮的某人继续忧虑叹惋加上唏嘘不已:“我一个弱女子,又没有防身之备,恐怕是很难活下去了。哎,如果我是个男儿多好,文可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混得个宦海沉浮,锦衣玉食;武可三更闻鸡起舞,为百夫长,保卫祖国,挥洒热血。”这段话是真,用于此处别有深意
看晏翛神色明显怜惜、犹豫,娵音暗暗算计,火候到家了,于是坚定地朝晏翛下跪:“请公子收我为徒,我定不畏学舞之艰难险阻,勤加练习,不以巾帼让须眉。”
晏翛颇为惊讶,严肃地思考了一阵,道:“在下尚有些要事,恐怕不能教姑娘。在下识得一位高人,或许他能收姑娘为徒,不知姑娘可愿?”
“自是愿的。公子诸般为我着想,我甚是感动。”娵音高兴得直接忘了古代女子是不会称自己为“我”的,好在晏翛没注意。
“那便即日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