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郭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郭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她。
郭府的下人也秘密的在外面找着,缩手缩脚的也怕别人看见,毕竟小姐离家出走,这个事情传出去脸上也没光。郭永也由原来的气愤转为了担忧。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的,甚至郡里的日常事务都交给姬先生去做。几天下来,郭永瘦了一圈。
就在郭昱离家第三天的早上,郭永一夜没睡,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是所有人这几天都忽略的地方。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江陵城东边的一处宅子外。宅子很大,比郭永的府邸大了两三倍,就大门而言,已经可以说是气势逼人了,沉淀下来的古朴气息,浓厚的年代感,总是把人带入压抑之中。
这就是郭家传承五代的老宅子!如果传到郭永这一代就是第六代了。宅子里有很多他没有入仕时回忆,父亲的严厉,同辈人的玩耍,母亲的隐忍,从小以书为伴,长大后带走的也只有书跟回忆了!
其实,郭永也很怕回来,因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在这走的。
他很爱自己的发妻,尽管她没有很好的家势帮助他,却是个很执着的女人,他们也可以算青梅竹马,郭家在南郡一直都是比较有势力的,所以郭家的长辈也没有反对他们。
可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是短暂的,生下郭浮之后,她就元气大伤,最终没有撑到第三年。尽管他与现在的董氏已经孕育了两个孩子,但他觉得他似乎还爱着第一任妻子,直到现在过了十几年亦是如此。
有些人虽然过去了,但总是无法取代的。可是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应该把她藏起来,不要轻易的想起,这是郭永自己独特的方法,也是他不太愿意回郭家大宅的原因。
“少爷!”门丁见来人,以为是什么送礼的,看到郭永下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
“老爷在么?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休息?”郭永问道,他走的太急了,一般这个时候他的父亲还在睡觉,或者刚刚醒。
“老爷啊,早就洗漱完了。这个时间应该在跟小小姐打拳吧!”门丁笑着说。
“猜的果然没错,她果然就在这。”郭永很自然的就把门丁口中的小小姐想成了郭昱,加上打拳这样的词,还需要解释么?
然而,走进大宅西园之后,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包围着第五个四五岁大的小孩,正在进行着不知道是什么功夫的训练。
“对,太极核心乃阴阳,也是儒、道所发扬的理念、健体的同时也是对内心静态的一种考验,以静制动、平心静气…那个郭易,不要这么生硬…郭骄,动作规范一些,偷什么懒?…还有,那个谁谁谁,你叫什么来着?!”
郭永觉得很奇怪,狐疑片刻,上前行礼“父亲!”
“永,你来了!”郭虎也是在仕途上摸爬滚打过的,第一眼就瞧出郭永面带憔悴,欲言又止的样子。“郭彻,看着他们练功,做完早课去后堂念书写字!”
“嗯,彻儿明白!”郭彻是他们这一代中年龄算是偏大的,同样也是因为父亲不待见,给丢到郭虎手里了。虽然各种不愿意,但也确实有所收获,而且这里有很多同龄的玩伴,当家人虽然啰嗦,却也对他们很关心。
伴随着身后各种不情愿的声音,郭虎郭永父子俩走向了客厅。
郭虎松了松臂膀,有些漫不经心的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孩儿只想问一句,可曾见到昱儿?”
“昱儿?…容我想想……啊,就是照容的姐?”郭虎问道。他确实有些郭昱的印象,但是郭永的孩子除了郭照容跟他亲近,其他的人他只是有印象而已。
“不错!”
“见倒是没见……难道…孩子丢了?”郭虎立刻想到郭永这样问的原因,“你是怕,她来府里找照容?”
郭永点点头,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但是郭虎却气愤不已。
“郭昱才多大,你怎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郭虎有些埋怨的说。
“是,儿子的错,昱儿正是贪玩的年纪,我没想到她的脾气那么大…”郭永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郭虎确实发起了脾气“你啊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不愿意过来就不过来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还指望一个八岁的孩童能懂得你的苦心吗!”郭虎叹了口气。
“儿子错了,父亲。”郭永面似平淡的回道。身为人子,他确实没有做到他应该做的,郭虎从小对他们就非常严厉,也至于他有一种错觉,他的父亲是****的,强大到不需要他这个做儿子的为他做什么。
而刚刚的语气,郭永听出了他父亲所期盼的东西。
陪伴!
“小小姐,老爷在跟郭大人谈事!”门外的家丁拦着只有三岁的郭照容说到。
同行的侍女也是极力的劝说“小小姐,要不咱回去吧,等老爷跟大人谈完事情”
郭照容的眼睛很有灵气,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居然不知道小小年纪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两世为人的她,再怎么隐藏也做不出那种天真和单纯。所以她干脆就不装了,她记忆中,郭照容从小有女中之王的气魄,这是她的父亲给予她的肯定。
好在历史中郭照容是少年时期才经历家破人亡,与她如今的年纪还有大概近十年的时光。
“嗯,我知道了,那麻烦等祖父谈完事情派人去西楼通传。”小小的个子仰望着家丁,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默默的由侍女带着离开。
“是照容么?”听见一丝声音的郭虎问道。
“老爷,是的,是小小姐。”
“叫她进来吧!”
“是!”
郭虎眼睛里透着一股激动与欢喜,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书。
“父,父亲?”郭永从没见过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打眼一看貌似与平常无疑,可仔细深究确有些许微妙变化。
郭虎白了郭永一眼,很是自豪跟淡定的回到“照容啊,别看她只有三岁,智与谋不比我们差多少!”
“儿子不明白…”
郭永是真糊涂了,他想这句话绝不是字面意思,可是怎么深究,好像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你啊,照容若是当时放在你那里,还不知道怎么被耽误了呢!你也不需要明白,看着就好。”
说话间,郭照容已经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粉嫩嫩的脸上尽管眼神略显成熟,毕竟还是小孩子,整个人小小的,非常可爱。
“祖父!”她走进屋内,在正中央的位置行了个大礼,跪拜了一下郭虎。然后转了个头,向坐在客座上的郭永也行了个大礼“父亲”
郭永惊到了,甚至有些失态的看着上座的郭虎。他印象中,照容离家时才刚会走,这才过了多久,不只是会走了,还能“完美”的做出一个叩拜的礼,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照理来说,照容天天见郭虎,应该不用行此大礼,郭虎也不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郭永与照容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行大礼是应当的。
这个细节她注意到了,这间屋内,郭虎是最大的,尽管郭永现在是太守,可她的年龄不需要懂外面的事情,按家族中来是最好的。
郭虎注意到了她的心思。他浅浅一笑,继而又略带严肃的道“起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