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刘焉来了,如姬昀所说,真的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排场大的要命不说,顿顿要三十多道菜,还挑三拣四这个咸了、那个淡了!正事倒是没做几件。
黄昏时分,其他各郡的太守也陆陆续续来到了,
这些都是听姬昀说的,她现在无法出门,也提不起力气出门。
郭照容这才想到,古代没有现代那么严谨的除菌手段和医疗手段,额头上那么大一个包,一条普通的纱布,和不知何物的药膏,伤口不感染才怪。
到了晚上,她烧的越来越严重了,口干舌燥,还伴有一阵阵的咳嗽,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涣散了,朦朦胧胧看到几个人忙进忙出。
“大人,小姐这是伤寒…草民医术有限…实在是……”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若是普通的伤口草民还可试一试,但小姐本就体弱,容易得伤寒,只怕是……”
他们的声音很小,何况隔着一面墙,她听着听着感觉身体越来越累,好想睡一觉…
她知道,这一觉大概就永远的离开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体验死亡的感觉,大概再过几个时辰,她又可以去见孟婆了,不知这次阎王会不会再发配她去什么朝代。
“小姐!小姐!”
朦胧中又听见别人叫她,冰冷的左手被用力拽着。
“先…生…”
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一天之内变成这幅模样,姬昀的心里好似被针扎一样。
“都怪在下,当是若不管那两位公子,快马加鞭赶回来,小姐也不至于如此模样。”他懊恼到。
郭照容到没有怪他,也许她可以回去,做回之前的赵融。
只是她心里是有点可惜的,她最舍不得的祖父……不知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她最见不得人为她伤心难过的。
“照容从没怪过先生,结果…都是一样的,照容的死…”
“不可说这话!”姬昀说“大人一定会请到名医医治小姐,小姐一定要撑住!”
她摇摇头,右手拽住姬昀的袖口,一字一句的说“这,一定是别人的预谋!我想,这一定是南方几郡的太守,做的,他们绝不会罢手,先生一定要小心,保全郭家!”
她想了想,舔了下白如面色的嘴唇“历史还要,推进……我死后,让父亲收养一个孤女,代替我的位子,我可以死,郭照容不能……”
说完,她没有力气再去看姬昀是什么表情,似乎用尽了力量,手自然滑落,如同交代完死亡的人一样。
“小姐!!!小姐!!!”
叫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能感受的到,只不过此时她漫游于天地间。
她无限的上升,可以感受到风,感受到云,感受到夏末的阳光,十分惬意。
“你要去哪里?”
忽然间,她听到了这个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个声音又响起,语气中透漏着不舍,似乎与他相识已久!
“什么叫你可以死,郭照容不能死?你就是郭照容啊!你还想让别人取代你?那我呢?”
“谁?”
她问道。
片刻之后,传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现在不告诉你,等某一天我亲自介绍给你!”
“你不就是你么?早晚有什么区别?”
她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怎么也要名正言顺啊!”
“哈?”
“你的疑问太多了,赶紧回去吧,未来我会告诉你的!”说着,由上方冲过来一阵气流。
气流的上方隐隐约约是一个人,没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气流已经发出了光芒把她包围!
“等等……”
“还等什么!对了,好像那个人也不知道这么多事情!”
神秘的男人喃喃自语道,看着下方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他才放心离去。
而郭照容只想问一句:为何她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她以前绝对经历过!
………………………………………
“醒了,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耳边。
她重新找回了意识,只不过身子沉重,提不起一丝力气。
“父亲…”
气若游丝,大概就是形容此时的她吧,本就小小的,哪有其他的力气。
恍惚中,她的手指被扎了一下,不,应该是之前扎的,只不过她现在才知道痛。
“万幸万幸,草民来的不算晚,否则真救不回来了!”
房间中除了侍女护卫、郭永姬昀,还有一个陌生的人。
大概他就是施针的人吧!
能把她没命了都救回来,相比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不管是敌是友,先活下来再说吧!
“小姐额头的伤可换过药?”
他把手放到郭照容的额头上,也不敢过多的触碰。
“未曾换过,大夫说,既然把皮拨开了,就不可打开…否则会旧伤复发!”
“什么?”那人质疑,随后很小声的嘟囔道“这么小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居然这样残害!”
别人没听见,郭照容听的真真的。
她其实挺纳闷的,郭永去哪找来这么个大夫。
接着,那人找了把剪刀轻轻的剪开头上的白布。
“小姐忍耐一下!”他小声说道。
一旁又传来了姬昀的声音“小姐放心,我们都在”
当那白布由剪开的口子一层一层拨开,到最后一两层的时候,靠近床的几位都看到白布已经变了颜色,似乎变色很久了。
“哼!庸医!”说着,郭永走出了内室,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他是去处理那个险些要了他女儿命的大夫。
“草民要为小姐重新处理伤口,会很痛,还请先生按住小姐!”
“好!”
最后两层拨的相当困难,尤其是最后一层,干枯的药膏粘着伤口和白布,也就相当于揭下白布等于又剥了一层皮。
过程相当痛苦,她甚至出现了冷汗跟抽搐的症状,额头上的伤误治和延误太久了,所以又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医治。
她是很痛,但她一直忍耐着,到最后忍不住的时候,她突然强装镇静的说“给我拿只笔过来!”
侍女一副不解的样子,也还是听从命令拿了过来。
姬昀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很是心疼。
她拿过笔,放于口齿之间,若是疼就狠狠的咬,这样的方法很有效,她起码挺过来了!
全程她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她不想看到别人看她的眼神,也不想看到自己伤成了什么样子,其实在换药的某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有液体流下。
经历了这次痛苦之后,她睡着了,睡梦中她想了很多,最多的是她的不甘,她一定好好活着,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痛,让他们更痛!
以至于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姬昀。
“姬先生!小姐醒了,说要见您!”随身服侍郭照容的侍女说到。
此时的姬昀正在跟郭永喝茶谈事,谈论已经接近尾声,那个侍女来的很巧。
“哦?那姬昀就先告辞了!”一听这话,姬昀没有片刻的留恋,立刻起身行礼,想快点去见她。
郭永他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端倪,就把整个事情往歪里想了,他总觉得最近姬昀跟郭照容走的太近了,完全超出了一个先生和学徒之间的交际范围。
他是很看重姬昀的,也拿他当亲兄弟一般,若是别人他不会说什么,可若是自己的女儿,他是绝对反对的!况且她才那么小,什么也不懂。
“姬老弟是不是跟照容走的太近了?”
郭永似不在意的说到。
此话音刚落,姬昀不可思议的看着郭永,呆了半刻说“姬某心里有数,大人不必为这等小事劳心劳神!”
“本官一直当姬老弟是兄弟,只希望姬老弟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自然!”
姬昀本就没有那方面心思,他从小志在四方,就算想娶亲,又怎么会是一个三岁的小娃?
对她最多的是父女之情吧,她的每一个举动,他都觉得十分自豪,不是父女又是什么?
他坦然的直视着郭永的眼睛,没有逃避,坦坦荡荡。
也许郭永信了,也许对姬昀有顾虑,暗许他可以走了。
姬昀也没有过多的心思考虑郭永怎么想,他只知道现在郭照容要见他。
他还记得那日在房间里,她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子,说的那两个重要的事。可以看出,当时她想着自己必须会死了!
前一事,他想想就明白,也把此事告诉了郭永,郭永也处理了那个庸医,应该说是被收买的,可没有任何有利的线索让他们顺藤摸瓜。
只是后一事…
他没敢声张,他也不明白,毕竟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