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保证所言属实?”
宋子言冷冷地盯着张德全的脸,想要看出一丝破绽。就算是他讨厌的宋天范,宋子言也不敢贸然相信这样的事。
张德全被宋子言看得心里发毛,很是不爽,任谁被个小孩这般质问也会有些火气,他恼道:“我不会无的放矢!有次我跟踪着黄伍德等人,发现他们去了南城一处宅院。我在外探听,明显听到里面有小孩的哭声。可是等我进去探查的时候,里面却空无一人。这种诡异,岂是你一个小孩能懂的!”
宋子言又问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所做的勾当,为何不上报?”
小秋诧异地看着宋子言,方才她已问过这个问题,她不明白宋子言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张德全看了宋子言一眼,越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个小孩不简单,咬牙恨道:“他们狡猾无比,每次都会去到不同的地方,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我根本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再者我势单力孤,就算冒险报了上去,到头来只怕我会死的比他们快!”张德全望向躺在床上儿子,悲声道:“我不能丢下荣新一个人,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我便不能有事。”
小秋上前安慰道:“张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相信那些坏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荣新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德全抹了抹溺出的泪,急道:“小秋,你一定要快去报告夫人和小侯爷。张叔说的是真的。”
小秋点头道:“我一定会告诉夫人的。”她看向宋子言,见他此时正望着张荣新。小秋问道:“公、表弟,怎么了?”
宋子言眼珠一转,说道:“也许我能救他......”
“什么?”张德全瞪大眼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再说一遍……”
小秋也惊喜道:“公子,你说的是真的?”一时激动,竟忘了改口,幸好张德全心系儿子,并没有注意到。
宋子言摸摸自己的胸口,神秘地笑了笑:“那要看它给不给面子。”
张德全与小秋不明白宋子言的意思。张德全冷静下来,以为他是小孩子开玩笑,加上之前宋子言语言上的不信任,所有有点气恼:“小孩子胡说什么!”
小秋倒没有觉得宋子言是开玩笑,先前他所表现出的神奇,令她十分震惊。她总觉得宋子言不一般!所以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宋子言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特别是小秋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他喜欢这种让人信服的感觉,喜欢那被人崇拜的眼神。其实这人有没有救,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风灵虎符,毕竟迄今为止,它没有让他失望过。
小秋道:“公、表弟,如果你能救好荣新,姐、姐感激不尽。”
此时,张德全反复打量俩人。为什么小秋对这孩子这么信任?难道他真有过人之处,治得好荣新?再联系之前的种种,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这个小孩如果不是小秋所谓的表弟,按他的年纪和穿着,正和那位贵人年龄相若。
是了,他的穿着!他早该想到以小秋的家境,就算有个外地的亲戚,也不可能是什么富贵的,莫说还是来自乡下。如此,张德全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跪倒在地,道:“求小侯爷救小儿一命。小民愿意以命报答。”
宋子言没有否认,咧嘴一笑:“我既然说了,就自然会救。”
小秋见张德全识破宋子言的身份,急忙道:“张叔,你......”
张德全赔罪道:“小民不识小侯爷尊颜,多有冒犯还请小侯爷恕罪!”
宋子言扶起张德全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个清廉的官吏,更是一位长者。我敬重你。你也不必如此多礼。你儿子的病,我会尽力一试。”
张德全看着宋子言自信的表情,听着他带着诚恳的话语,心里一松,有点相信宋子言能救他儿子了。
是啊,小侯爷没必要欺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张德全眼眶湿润道:“小侯爷愿意救小儿一命,小民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小秋听到张德全说出这样的话,反倒有点心虚,向宋子言问道:“公子,您真能救治荣新?”
她怕宋子言失败。这不单是在本已绝望的张德全的伤口上撒盐,更会对宋子言造成不好的影响。
宋子言继位在即,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损害他名誉的事发生。如果没把握,不如不治。不知何时,她竟然偏向于宋子言处境思考了。她自己也说不出个理由,只好认为这是身为仆人对主人的一种责任,也是为了全云岗的百姓的未来。毕竟宋子言如今的表现,比宋家其他老爷们好太多了。
张德全好像读出了小秋话里的顾虑,说道:“公子尽管一试,不管成与不成,小民都不会有一丝怨言。”他确实是想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子言笑了笑,镇定道:“你们放心,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我能说出来,自然有几分把握。那么,现在你们先出去,我治疗的过程,不便有旁人在场。”
小秋听见宋子言如此说,也放下心来,对张德全道:“张叔,公子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先出去一下吧。”
张德全望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小秋出去,闭上了门。
宋子言见俩人走了,连忙收起镇定的模样,摸出虎符道:“老虎,我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你可别让我失望,能不能治啊?能就闪一下,不能就闪两下。”
风灵虎符闪了两下。
宋子言急道:“不能啊?那怎么办?我话已经说出了。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的呢。”
风灵虎符震了两震,刮起一股风,只见地上出现一行字:
“精血尽失,回天乏术。”
宋子言嘟嘴道:“那总会有办法的嘛,你是宝物,连妖怪都不怕。救人应该不难吧?”
风灵虎符又写道:
“杀人容易,救人难。如要救人,需要你自己操作。”
宋子言道:“要我自己动手?可是我不会啊?”
风灵虎符飘了起来,贴到宋子言的额头,只见一股暖流从中流入宋子言的身体。宋子言感受着它的轨迹,发现这暖流竟然带动了他体内的玄天罡气,运转几个周天之后,便停了下来。
这时,地上出现几行字:“以此法门,按住心口,调动体内真气灌入其身,可以救人。”
宋子言感受了会儿方才的轨迹,走到张荣新身旁,将右手按在其胸口上,周天运行,体内的玄天罡气缓缓流入张荣新体内。
玄天之气,道门至强九气之一,仙道中人,入丹元境,便修九天气门,青、玄、正、冥、生、绝、元、临、行。九气九穴,归合天元。
玄天罡气,又是仙道门派归元宗的法门。归元宗在仙道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大派,与琉璃阁、正源门,合称“三仙宗”。
玄天罡气进入张荣新体内,融血脉,入骨髓,再造精血。张荣新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眉眼微动,苏醒过来。
“你是谁?”张荣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惊道。
宋子言收起法门,额头满是细汗,笑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张荣新看了看周边环境,认得是自己家里,也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不同,虽然有些虚弱,但重新又充满了生机。假如之前是腐朽的枯木,现在就又长出了新生的嫩芽。
“是眼前这个孩子救的自己?”张荣新疑惑不已,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怀疑。
“谢谢......”
“不客气。”
宋子言调理了会儿内息,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张德全期望的目光,于是他点点头。
张德全欣喜若狂,竟忘记了感谢,直直地冲进家门。
此时,小秋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看着宋子言的目光也充满了崇拜。见他满头是汗,便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为他拭去,轻声道:“谢谢公子了。”
宋子言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是该感谢我,如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呢。那你想怎么报答呢?以身相许?”
小秋微微抽了抽,但见宋子言抓得紧,红着脸道:“公子宅心仁厚,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奴婢才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呢,再说公子还太小。”
宋子言松开了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是再大一点就可以?”宋子言着重强调了那个大字,不知指向何意。
小秋生于市井,自然听出了宋子言的话外之意,啐了口:“公子怎么说这种荤话?好荒淫。”
宋子言笑道:“你又懂了?我说的是年纪。”
小秋却也笑道:“奴婢也说的是年纪。”
宋子言觉得和这个丫头说话很有意思,她的年纪和溪娘差不多,性情却是大不同。溪娘虽然管着自己,但不会和自己这样调笑,永远都带有一份小心翼翼的顺从和大家闺秀的谨慎。
微微愣神,他发现小秋也像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道:“你可不要爱上我。我是有妇之夫。”
小秋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公子好不正经,奴婢可不敢和溪娘姐姐争什么,也不敢抱有什么非分之想。”小秋似乎不想再和宋子言在这些问题上纠缠,好奇地问道:“公子是怎么救人的?”
“秘密!”
“不能说?”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说。”
“那奴婢就不问了。我去看看荣新。”
小秋进入房内。
宋子言站在庭院,摸着胸前的风灵虎符,望着天空。
通过方才救人的经历,他心里有了几分明悟。
白云随风,日而散,落而雨,人间,世事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