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说,云岗镇守武威候宋天雄手下有“四虎”:“义虎”宋不术,“智虎”宋那农,“勇虎”宋涅难,及他大哥“仁虎”宋天英。其中不术、那农、涅难是当地土著之民,从小被宋家收养,后改姓宋,和宋天雄情同手足。
那飞去的人影正是宋天英。他冰冷地看着宋天忠,怒道:“都是袍泽弟兄,都在刀山火海里一起滚过来的,今日你竟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枉为我云岗子弟!回去告诉我那三弟,祖制不可更变,我宋天英誓死支持宋子言继承镇守之位。现在,你给我滚!”
宋天忠勉力地从地上爬起,恶狠狠地盯着宋天英,吐了口血,道:“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你宋天英支持这个小儿,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对这个女人心怀不轨!”宋天忠指向刘氏,阴森笑道:“呵呵,你心里怎么想的,瞒得过所有人,但是瞒不过我!‘仁虎’?呵呵,只不过是觊觎弟妹的畜生!”
“你不要血口喷人!”宋天英打断道。
“住口!”刘氏怒声道。
刘氏起身慢慢走向宋天忠,冰冷道:“过去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与大哥清清白白,你们却老是拿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污蔑于我。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你们还想这样?”
宋天忠被刘氏看的心里发毛,后退两步,狡辩道:“那你如何解释那小儿为何与宋天英相像?”
刘氏冷笑着,六年前他们也这么问她,她无法自辩,被气的出走。而今日,她早已做好准备。刘氏道:“子言不止和大哥相像,也和三弟有几分相像,难道我也与三弟不清不楚!”
宋天忠冷笑道:“也许是呢!三公子可是更为风流的,也许你还求之不得呢。”
众人听到这话,皆为愤怒。不管怎么说,刘氏也是宋天雄的夫人,怎么能这般污蔑。宋不术等人上前就要擒拿这等狂徒。
刘氏制止了他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就让你看看证据!”
刘氏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幅图卷,将之打开,里面画着一个男子。众人一看,这人简直与宋子言一模一样,只是年长一些。再一比较,这男子与宋天英也有几分相似。
宋天英见了这画,立马跪倒在地,泣道:“父亲!”
众人听到这话,都明白了,这画上的人是上一代宋家英年早逝的大公子,也就是现在宋天雄兄弟三人的父亲。
刘氏冷然道:“祖孙隔代相似的,并不少见!难道我与这画中的人也不清不楚?”
宋天忠已说不出话,他能说什么。难道真的说刘氏和画中人有染?笑话,这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死了,那时刘氏最多三四岁。
“我知道很多人听了一些风言风语质疑我。但你们不能质疑我的儿子,他是宋天雄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他是你们应该效忠的人!像效忠宋天雄一样的于他,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此时,宋不术等人带头跪拜道:“誓死效忠宋子言!”其他将领也都犹犹豫豫的跪下,整个大厅,只剩下宋天忠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自己完了。但是就算他完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多年浴血沙场的心气,使他向宋子言冲了过去。
“你去死......”
众人没想到宋天忠会突然暴起袭击宋子言,一时无措。但奇怪的是,宋天忠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冲过去,而是停在了原地。
众人惊奇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宋天忠。
宋那农道:“这是中了定身术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宋不术的身上。宋不术摇头道:“不是我,我刚才也没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义虎”宋不术会法术,而且和那黑面老头刘凯是同门,皆修道与云岗河东观。
如果不是他,是谁?众人更加疑惑。宋那农眼睛突然看到一旁面带微笑,得意洋洋的宋子言身上,惊道:“公子?难道你……”
宋子言笑而不答。
刘氏上前解释道:“不错,这些年子言在外得了名师指点,的确修得了一身神通法术。”
众人皆惊,宋不术盯着宋子言看了良久,慌忙道:“深不可测,深不可测,不知道公子拜何人为师?修的什么道?”
刘氏道:“具体拜谁人为师这不便说,但子言是跟随神虎山的真人学得道。”
宋不术羡慕道:“神虎山乃我西湘最大之神道宗门,能拜在神虎山门下,我们公子福缘不浅。”
刘氏瞧着众人的神情,知道这张虎皮算是扯起来了。
刘氏扫了眼众人,冷声道:“子言的恩师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这件事还望众位统领能够守口如瓶。不然……”
刘氏的眼睛特别盯着那几位心怀鬼胎的统领,话音未落,宋天忠便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院中的假山上,生死不知。
众人面露惊恐,特别是宋不术,“隔空摄物”,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神道之法,分为三元九重,苍木境、皓金境、炎火境、玄水境、钧土境为前五境,修到圆满,可入下元五行大天神道,长生不老。
重阳境、冰变境、赤朱境、寒幽境为后四境,修到圆满,可入中元阴阳大罗神道,与天地同寿。
九境圆满,可入上元无极大圣神道,跳出三界五行,与日月同辉。
另有人言,三元之上,尚有一元始无生天圣神道,修到圆满,可永生不死,即为天元。
神道九重境修炼,并无高低等级之分,先修那种都可以,因人而异。
宋子言既然能隔空摄物,其神道修为必已至三重境以上,神魂凝练,物化于外。想他宋不术修道数十载,不过在二重天境徘徊,只能借物施法,竟比不过一个娃娃。
宋不术仰慕地看了宋子言一眼,道:“公子能入道门,这自是天佑我云岗,我等必守口如瓶。如有泄露,必将五雷轰顶。明日我等便上奏朝廷,请封公子为云岗镇守。公子威德,我等誓死效忠!”
众人看向宋子言,神情皆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傻,都看得出来,此时宋不术是真心实意,心服口服地推举宋子言。看来一切都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么他们还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现成的例子还摆在外面的。
宋子言见众人宣誓向他效忠,脸上露出了微笑:“诸位是我的长辈,有什么事,我还得依靠你们。希望诸位日后能鼎力扶持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我父亲给予你们的,我只多不少。”
“主公仁德,我等甘效死命。”
而后,刘氏叫退了除宋家嫡系之外的将领。
留下的几人有龙字营宋不术,虎字营宋那农,光字营宋涅难,马字营宋天英,仁字营宋子松,信字营宋子柏,以及新上位的镇字营统领刘威。
刘氏先对刘威说道:“刘统领与我是本家?”
刘威惶恐道:“启禀主母,末将是河东刘氏,先祖亦是出自河下,与主母是同族。”
刘氏笑道:“我就说见着将军觉得亲切。”
刘氏坐回宋子言身边,道:“昨日我听城卫总管马东说起,有一人见过镇守被人救走。不知是不是真的?”
宋天英道:“确实,那人是天雄的侍卫,也是唯一从那次埋伏中逃出来的人。不过自他回来后,就一直疯言疯语,说话不知真假。”
刘氏皱眉道:“不论如何,也要叫他来问个清楚。”
宋不术道:“今早马东便将那人带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的。”
刘氏道:“叫进来吧。”
宋涅难出去,不多时,便将那马东和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汉子带了进来。
马东在外面就见到了宋天忠被人抬走,也见到了那些个垂头丧气的将领走出。现在见到宋子言坐在上位,就知道大局已定,上前拜道:“属下,参见主母,公子。”
昨日他还称刘氏为“夫人”,现今就改口了,当真现实。
宋子言对他点点头,给他安排了位置,说道:“马将军,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人?”
马东道:“正是,这人是脏了点。他自从回来之后便谁也碰不得,也不肯清洗,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副样子。”
刘氏起身到得那人跟前,仔细瞧了瞧他,点点头;“这是天雄的侍卫,我见过他。他叫什么?”
马东道:“刘德海。”
刘氏对刘德海问道:“你认识我吗?”
刘德海看了刘氏一眼,嘴里咕哝道:“镇守夫人......”
刘氏见他认识自己,还不是太糊涂,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又问:“你还记得当日是谁救走了镇守?”
刘德海听到这句,神情大变,原本木讷的面部露出惊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德海癫狂起来,手舞足蹈,时而尖叫,时而大喊。众人急忙上前制住他,护住刘氏后退。
宋天英道:“就是这样,先前我们问他其它什么,他都能回答。只要一问起这个便会变得癫狂。”
刘氏眉头紧锁:“这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氏看着疯癫的刘海德,心如死灰,看来真的得不到宋天雄的下落了。也许他真的去了,不然为何六年都没回来?
这时,宋子言却突然跑上前,大声问道:“我爹究竟去了哪里?”
宋不术急忙拦住他:“公子,危险,别过去。”
哪知刘海德看见宋子言,却安静下来,吁吁地喘着粗气,游离道:“僵尸,是僵尸带走了镇守大人,好多僵尸,好多僵尸,啊!”
刘德海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窥。
刘氏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僵尸......难道天雄被僵尸给......”
宋不术最先反应过来,道:“主母,不一定是这样,这也许还是刘海德的胡言乱语。就算是僵尸带走的主公,也可能是修道之人所控制的。所以主公应该还活着。”说着,宋不术也越来越没底气,就算是道门的人救了宋天雄,但会御尸之术的指不定是什么邪魔外道。
此时大厅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宋子言的心中,却突然浮现一个名字;宋义。
那个几百年前,变成僵尸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