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火车站,进了候车室,静雅的头竟然有着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是的,从小她的父母就对她管教很严,因此她也没有出过远门。自从嫁给张伟之后,更是做了一只笼中鸟,不能自由。
“静雅,现在你终于自由了!”静雅自己对着自己说了一句,可是检过票随着长长的人流站在轨道两旁等待到来的列车时,她的眼眶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好迷茫,好迷茫。就这样就离开家了吗?难度自己真的能够丢下家吗?难度自己真的能够丢下爸妈,真的能够丢下出生十个月不满周岁的女儿吗?真的能吗?前方的路是明是暗,是福是祸,渺茫还是有希望,一切都是未知……有着太多的问题静雅需要思考,可是站在铁轨的旁边,看着笔直的轨道,她什么也不想写。听到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高喊“靠近白线的同志请往后站一站,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时,她如梦初醒。她让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像乔书培一样,甩一甩就可以把烦恼啦忧愁啦通通甩掉。
“呜呜呜——”火车来了,在拥挤的人流中静雅坐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列车上的广播提醒着旅途的人们“舒服,一路平安,享受生活”。可是,这些却全都不在她的心里。此时的她,内心浮想联翩,是的,就在下一分钟就要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土地了。可是,离开就等于忘了吗?她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拉着行李匆匆跑过来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住了怀中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喊!“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再也不能委曲求全了。孩子,希望你长大后能够明白,人世间有些事情是不能两全的——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东卡东卡”,火车在鸣笛声在不停地响着,看着外面的花花草草,看着外面的房屋建筑,看着外面的一切一切,她只有把所有的不愉快都藏匿在心里,因为接下来的时刻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是最现实的日子,她必须振作起来。
静雅拿起从车站买上的杂志,胡乱地翻看着。其实她哪里看得进去,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为了能够挨过这长长的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平时并不长,可是在火车上,时间似乎要将一切都动作拉长,否则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似的。
“姑娘去哪里?”邻座的向她搭话,她本是不想搭理,因为自己已经够疲倦,够累的了,可是,想着,漫漫长路,一直这样无聊,也不是法子。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句“南京”。
“南京?!”邻座的语气里似乎透露出某种欣喜,孩子气。
“是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大家的南京,想去都可以哦!”她这才扭过头来,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人,是个很帅气,阳光,可爱的,秀气的小伙子。竟然有一刹那,自己被他所吸引,虽然静雅也知道,少女时代的砰然心动,是自己这个生过孩子的“妇女”不该有的。可是,七情六欲,岂是自己能够把握?
“怎么,你也去南京吗?”这次是她主动地搭话,似乎只是为了和他多说两句话,自然,也是为了排除寂寞和无聊。
“是的,所以,咱们可以一道儿去了。”小伙子略带羞涩的笑了一笑。这不笑还好,一笑让静雅的身心都醉了。是的,嫁给张伟的这一年多来,每天看到的总是一张臭脸,听到的都是毫无生机的话语,做的都是百无聊赖,琐琐碎碎的事情。女儿悦悦出世后,自己更是忙个没完没了,可是,除了体会到做母亲的快乐之外,其余的依然被空虚和寂寞和替代。在最后的日子里,悦悦的啼啼哭哭,只是会让她更加心烦,更加厌弃这个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家”。她常常一个人慨叹:“家”,这就是我要过得日子吗?这就是我少女时代,所想象,所迷恋,所追求的幸福生活吗?……
从纷扰的思绪中回到现实,静雅发现,她对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充满了极大的好感。她明白,自己的爱情之花在嫁给张伟之后,就接近枯萎。可是,这么清爽的一个人,仿佛一场甘霖降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上,即使再枯萎的花树,此刻也会绽放出属于自己迷人的一面的。
她的脸上慢慢地有了一层潮红,她明白,那是属于少女才该有的娇羞。她的手开始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因为她开始变得局促不安,和这位小伙子坐得这样近,这样近。她的心跳得很快,不自觉地,不由自主的,不能控制地。她在心里低低地呼唤:“哦,年轻人,别说了。你的三言两语,就已经将我征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喂,你在干嘛?”年轻人看到邻座这位女子目不转睛,眼睛是一瞬也不动地看着自己,有些奇怪。虽说自己的职业是戏剧演员,每天演绎着百态人生,可是,被台下男女老少看和被一个女孩子单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长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这样看过自己。其实,也不是没有啦,而是别人写的一封封情书,他都拒绝了。倒是他的妈妈很看得开,逢人就说:“哎呦,我家孩子长得好,在学校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生。就让那些女生羡慕嫉妒去吧。看我的儿子,长得比一些女生还标致呢!”每每此时,小马的母亲会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可真是有福喽!”可是,背地里总会嚼舌根子,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喂,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静雅被这句话吓得从刚才的幻梦中醒来,他看到眼前的这位小伙子真的是很不一样,只见他很熟练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面镜子来,照着,用手在脸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呀。”
“什么没有什么?”她问道。
“你刚刚一直看着我,我还以为……”小伙子合起镜子,放在包包里,一脸无辜地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静雅此时心中,特别想抱抱眼前这个小伙子。并不是****方面的想拥吻,而是出自于一种母性。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单纯好单纯,虽然看上去比自己的年龄要大,可是这一张俊秀的娃娃脸,和那双深情款款,如清泉般可见底的眼睛,让他看起来要小很多。这与木讷的张伟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凤凰一个麻雀。
“我看你了吗?”静雅开始调皮起来,“我只是在想,你长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有许多的追求者吧?一定会是女孩子心中的王子吧?”
“我的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至今还是单身哦!所有的我都拒绝了。辗转在各个地方轮回演出,所以很忙的,没有时间。”
“还没说你呢?你去南京干什么?”小伙子问道。
“我……我……我是去看望朋友,顺便去看六朝古都南京!”只有一霎时的难以启齿,可是很快,静雅就转变过来,既然选择了出来,就该忘记曾经的种种不愉快,重新开始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是吗?为何要将自己不愉快的一面留给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伙子?不值得。
“你叫什么名字?”
“文可。你呢?”
“静雅。”
“好了,茫茫人海,或许我们还会相逢的,不是吗?”年轻人扭过头,看着静雅。
“恩,是的。”静雅的眼睛在瞬间里充盈着泪水。那是一句很普通很普通的话语,可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她听出了无限的柔情。她听出了他对她的不舍,她听出了他的心声……其实,她知道,她就是一个喜欢幻想,喜欢假想制造浪漫的人。这不过是自己幻想的海市蜃楼罢了,人家就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