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棺材

在拂晓降临前，林麟趾与维基赶回到了下水道的洞穴。这一路维基出奇的沉默，本来面容恢复到英俊是个好事，但从他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听伊特说，诺费勒氏族的吸血鬼，在蜕变为男爵时相貌会恢复如初，但在一年后因为诅咒的缘故，面容又会重新扭曲，下次想要恢复就只有等到成为侯爵的时候。不过虽然维基情绪很低落，但最终也还是让拉斯罗将牙齿休整了一下。“之后十二个小时内，不能饮血。”这是离开前拉斯罗这名黑心牙科医生的叮嘱。现在林麟趾还是不明白一个简单的拔牙，为什么要花费大代价去找医者之氏族辛摩尔的吸血鬼来做。想到那四百血晶币，虽然他尚不知道其价值究竟有多高，却仍是止不住的心疼。说到血晶币，他也在维基付钱时终于见到了。它竟然可以化为液态，而保存在吸血鬼的身体内。当时维基划破胳膊，然后从伤口处凝结出了四枚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圆状血晶。四百血晶币就是指四百克的血晶，维基凝结出的四枚一百克的血晶币，拉斯罗也是在接过后掂了掂重量才收下。回到下水道洞穴，维基坐在棺材上，长叹一口气，似乎想要将所有的郁结都呼出去。林麟趾没有打扰他的自我调节，他在想着凯米这家伙这两晚有没有回来过。“睡吧！”维基突然躺入棺材，他身体充满着力量，但心已十分疲惫。林麟趾看向剩余的两口棺材，他想了想，没有睡入秦的棺材，而是来到应该是凯米的那口，掀开盖子躺了进去。当他将棺材盖轻轻地合上时，心中的感觉很是奇妙。永远行于黑暗中的吸血鬼，从未真正的活过，也从未真正的死去。他如尸体般直挺挺躺在棺材中，心灵出奇的平静。他隐隐有种回到了母亲**中的错觉，那种温暖，那种安全，那种惬意。身边的黑暗，仿佛帮助他勾起了未出生前，在母亲肚中时的那段无意识的记忆。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在唱响那首动听的摇篮曲。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叶扁舟，在微微荡漾的湖水中缓缓地摇曳。林麟趾在这轻轻的晃动中，安逸地睡去，悄悄的，一丝笑意从嘴角弯起。嘘……请别惊醒，他的睡眠我不想，看他貌似简单却藏着复杂世界的双眼我只想，看他在梦中孩子般，无邪的笑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若非维基打开棺材盖，他可能就会这样永远地沉眠，沉眠几个世纪。当盖子被掀开的瞬间，所有奇妙的感觉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麟趾茫然坐起，久久回不过神来。“第一次睡棺材就是这样，以后慢慢会习惯的。”维基说道，听声音他似乎恢复了正常。林麟趾揉着眉心，说：“我感觉要是没有你叫醒我，我可能会在里面沉睡一辈子。”吸血鬼的一辈子，自然就是永远。维基笑道：“还真别说，确实有吸血鬼第一次睡入棺材后，因为没有人去叫醒他，而陷入了永久的沉眠。等他们因意外而清醒过来时，或许都已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在棺材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那究竟该怎么才能及时的醒过来？”林麟趾问道，他可不想一睡已是百年之后。“习惯之后就好了，在睡进去之前，便在脑海中想好自己这次要睡多久，这样到时便会自动清醒过来。”维基说着从棺材中拿出两袋人造血，昨晚亲王的召唤打搅到了他的捕猎，他现在非常之饥饿。林麟趾连忙说道：“那个拉斯罗说，十二小时内不能饮血。”维基好笑地看着他，说：“你以为现在都几点啦？都已经晚上八点了，快喝完血去酒吧上班吧！”他咬开一袋人造血，慢悠悠喝着，像是在品味葡萄酒，将另一袋则扔给林麟趾。“这人造血你是在哪搞到的？”林麟趾好奇地问道。维基说：“在觐见亲王后，你就能获得在当地每天最少四袋人造血的待遇，这就像是人类的低保，可以起码保证你能生存下去。当然因实力不同，待遇也肯定不一样，比如你就只能领到最低的四袋，成为三等骑士后便能领六袋，依此增长。”密隐同盟正是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城市中出现大量人类被吸血鬼袭击的情况。当然也不乏像是凯米、维基这样喜欢亲自捕猎的吸血鬼，但只要适可而止，亲王也不会干涉，毕竟那才是一个真正吸血鬼应有的生活方式。人造血的免费发放，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豢养。“这个牙齿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将牙拔掉，这个随便找个人就……还花费那四百血晶币……”林麟趾对这件事，可谓是怨念极深。“你似乎忘记了我们吸血鬼的恢复力。”维基说，“如果只是单纯拔牙的话，不用几分钟，牙齿又会重新长出来，然后再次形成积压，使得整个牙齿变得更加难看。而之所以请辛摩尔氏族，是因为他们会使用魔法，你有没有感觉到牙齿被拔后，紧接着又有些酥麻？”林麟趾点点头。“那就是辛摩尔氏族在使用魔力，他们用魔力遏制了牙齿的重新长出。而十二小时内不准饮血，也是怕血液破坏掉那里的魔力。”林麟趾愕然，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拔牙竟然还涉及到了神秘的魔法。“那四百血晶币是个什么概念，多不多？”他对此还是很心疼。维基眨了眨眼睛，说：“这样说吧，我近百年的所有积蓄，加起来也就是两千多血晶币，你说四百多不多？”“什么？血晶币这么值钱！”林麟趾大叫一声，接近一百年才有两千，四百血晶币也就是说需要二十年才能够挣到，他这样一想，脸都绿了，“就拔个该死的牙齿，也这么贵？”“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啊！”维基说，“整个血族中能够使用魔法的就只有医者之氏族辛摩尔和塑形之氏族茨密希，魔党那边价格我不清楚，但密党中，辛摩尔氏族族人可是统一过思想，那就是牙齿爱拔不拔，价钱绝对不降。一百五十血晶币，这是最低的价钱。”想到那个拉斯罗要了他们两百，林麟趾心里直骂其黑心。“我们诺费勒氏族因为长相的缘故，即使将牙齿休整也还是好看不到哪去，所以一般都不会去花这个冤枉钱。但其他氏族就不同了，毕竟多数吸血鬼还是非常在意外表的，于是也只能是心甘情愿被宰。”“呃，以后我会还你的。”林麟趾知道两百血晶币不是个小数目，便说道。“滚！”维基笑骂道，“谁让你还了！”林麟趾呵呵笑着，问：“对了，那个血晶到底是什么东西？”维基脸上神色复杂，说：“血晶的用处很多，它是血族中必不可少的材料，可以用来调制秘药，打造各种有着特殊功能的器具，而且对于修炼鲜血之道的吸血鬼来说，血晶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听起来这个血晶是非常之重要，但维基却似乎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去酒吧上班了吧？”林麟趾看出来他不想多说，只能悻悻作罢，未再追问。“那我去看看酒吧开没开！”林麟趾不确定在此人心惶惶的时候，张婕还会不会营业。“嗯，去吧！”林麟趾爬出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