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玉、薛涛坐上木牛车泪水连连一路回归美人邸。一路上,两人知道已经与高洪阴阳两隔,此生不得再见,就感叹娱妓的命运实在悲惨,联想到姐妹两自己的人生前途,自是长吁短叹不堪往后延展。
琦玉把能想到的好些话语都尽皆嘱咐了薛涛,特别是嘱咐薛涛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了笙遥,纵使笙遥殿试不中回家种田也要跟了他到故里做个白头偕老的农妇,切不可有所高攀。然后,就说自己的打算,自己已经二十有五,已是婚嫁太晚,加上自己坠入乐籍营妓,已经是人人皆知,恐难找到好的郎君了。但是,自己抱定了主意,即使嫁为农人妇也不做大户人家的妾姬。高洪姐姐的下场即是例子。
薛涛自是听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末了,琦玉就说起杨俊杨公子,流露出十分爱慕的语气。
薛涛就对琦玉说:“姐姐,您既然钟情杨公子,我自可打听着消息,到时我自会传信与你。”
琦玉郑重地点点头道:“那就拜托妹妹从中牵线了。”
薛涛即说道:“姐姐自可放心便是了。只是,只是……”
“你我姐妹之间有何顾虑?吞吞吐吐的,你有话便说出即是。”琦玉看着薛涛犹豫,便插了话道。
“姐姐,我在许多文人口中得知,杨公子为人洒脱却耿直,听说他已经得罪了朝廷。据说,皇上曾有言语说,此生不可录用他。不知此言可是真的怎的?”
琦玉寻思了片刻,突然抬手摘下了自己的一只耳坠儿,递与了薛涛,又拔下金钗一下子穿进耳坠儿的环中,说道:
“薛涛妹妹,你记住,如果,他殿试高中了看低了我,我自会躲远了。如果,杨公子名落孙山,只要他不嫌弃与我,我此生即可跟定了他。此金钗穿进耳坠儿就是誓言!我就此请你自可转交与他了。”
薛涛看着琦玉敬重地点头不语。
回到邸里后,琦玉、薛涛还是没从悲伤中走出来,一直闷闷不乐。姐妹们都纳闷地过来问究竟,薛涛只是推脱说是因姐姐就要离去,自是难舍难分所以悲伤不已。
第二日,琦玉想到自己已不能再在这里留恋,家里父亲许是挂念了,就逐一和邸里的人告辞了,踏上回归随州的路程。
邸里的人们都送出大门。所有的姑娘们自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抱着琦玉不松手。
刘奇看着这场面也掉了眼泪,但看着太阳已经高了,就喊道:“姑娘们,罢了,罢了,千里相送总有一别,你们松开手,好让你们的姐姐早一点赶路。”
琦玉挣脱出众姐妹的怀抱,复又拉了薛涛的手,边走边说着分别的话语。
薛涛送姐姐到大路口,还是拉住手不忍分开。琦玉又把许多话儿嘱咐薛涛记住保重保身等等不提。最后,琦玉从怀里掏出两个物件包儿给薛涛说:
“这一个包儿,是我托你转交杨公子的信物。今儿个,我自和你说了实话哩,杨公子来邸里若干次,却,却,却只是和我近身了哩,我们早已两两有意了。另一个包儿,是姐姐父母赠与的手镯儿,我摘一个给你,让你此生记着姐姐哩……”说到这里,琦玉竟说不下去了,一下子把薛涛拉进怀里抱着,拍着,抽泣着。
薛涛也早已满脸泪水,也随即摘下自己的贴身铜锁递给姐姐说道:
“姐姐,妹妹家贫,无有所赠之物,就这一长寿锁跟随了我17年之久,也就送与姐姐了,愿我们一生相怜不弃!呜呜,呜呜……”又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哭泣。
琦玉早就悲伤地站立不住,随人立马过来扶了拉进车里。琦玉近了车里就呜呜大声哭了起来。随人立马命赶车人快点启动,木车随即就转到路中疾驶而去了。
薛涛也哭将着,在后面追赶,一边追一边儿喊着:“姐姐,姐姐,你自保重了。姐姐,姐姐,我们何时还能相见啊——?呜呜呜,呜呜呜……”
待擦净泪眼再看时,车子已经走远了……
薛涛踉踉跄跄地回到邸里,把琦玉姐姐送的手镯儿仔细地珍藏好了,又打开姐姐给杨公子的包儿,却见只是一绺青丝用一根红绳儿扎了。薛涛又把姐姐昨日交与的耳坠儿金钗拿过来包在一起,放好了,这才坐在那里愣神,心里倍感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