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就破了,下次再买。你的手……烫着了。”展慕华沉着脸,对着下属训话的气势又出来了,“你先别动,我去替你拿药膏。”
萧冷月看了一下,其实烫到的并不是锅里的油,只是掉落的一块猪排,所以烫伤并不严重。
展慕华拿了药膏过来的时候,萧冷月正开着水龙头在冲。
厨房的地上已经收拾干净,剩下的猪排也重新装好了盘。
“叫你不要动的!”展慕华沉着脸。
萧冷月勉强笑:“真的没关系的,不会起泡。”
展慕华却根本不理,把手里的药膏,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她的手上抹。
“不是自夸厨艺了得吗?怎么还会当个伤员!”展慕华没好气地把药膏盒子扔进垃圾桶。
“意外……”萧冷月嚅嚅。
要不是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她至于被吓得跳起来,以至于失手吗?
其实,这一点烫伤根本算不了什么,想当初,她苦练厨艺的时候,手上才真的惨不忍睹呢!
郝薇那时候就说她是自虐。
可是为了让萧箫吃到美味营养的食物,她哪怕再受点苦,也是值得的。
她用厨房用纸,细心地抹去了多余的药膏。
如果不是怕触怒展慕华的话,她很想把药膏洗掉。这种程度的烫伤,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只是有一点火-辣辣的痛感而已。
她小心地避开左手,把排骨入锅,又麻利地撒上了准备好的青豆和生菜丝,再盖上砂锅的盖子。
“原来……猪骨还要先油炸啊……”展慕华讪讪地看着她忙碌,觉得自己像是厨房里的摆设,一点都帮不上忙的感觉,有点新奇。
尽管在之前,他一直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必进厨房。
可是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就站在他的身前。
扑鼻的香气,越来越浓。
萧冷月一边洗葱和姜,一边说:“是啊,炸一下是为了既可以去腥,也可以增加粥的香味。”
她手起刀落,刀功很好。
只听到“笃笃”的声音,姜和葱都切成了细细的末。
打开锅盖,萧冷月用大勺子稍作搅拌。
展慕华看到她拿起一个个瓶瓶罐罐,每个盒子里倒了一点什么。
“不是你说加蔬菜,就要加油的吗?”他看着不动如山的油瓶,不耻下问。
“那是你熬的粥里本身没油,我现在用的是猪排,又炸过了,哪里还用另外加油啊!”萧冷月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把调料搅拌均匀。
她做得很有耐心,仿佛把这锅粥,当成了一种工艺品。
展慕华觉得女人大概是天生比较适合厨房的。
至少,萧冷月就如鱼得水,从容不迫。
心里竟隐隐有着窃喜,只觉得这样的时刻,连世界都变得一片空白。
眼前,只有她纤秀的身影。每一个动作,像舞蹈一般优美。
只是这样的舞蹈,只是她一个人的舞,便透出了一点寂寞的意味。
一泉心泓一泉泪,她的周身披着孤独的余韵。
他知道她三年里不分日夜的打拼,可是想到这样的努力,只是为了那个孩子,无端地又生出了怒意。
“叮”的一声,萧冷月扭熄了火。
“你先去坐着吧,我盛出来。”萧冷月其实很想让他帮助盛粥,但是想到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决定还是自己能者多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萧冷月现在对生活的态度。
展慕华很想替她做点什么,可是萧冷月在厨房里的从容身影,似乎没有自己逗留的必要。
萧冷月在另一只锅子里倒上了油,展慕华奇怪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光喝粥不耐饥,我做一个韭菜鸡蛋饼,很快就好了。”她熟练地打了两个鸡蛋,锅里的油已经冒出了热气。
“嗤溜”一声,展慕华觉得这样的声音,比交响乐还要好听。
因为这是家的气息。
色泽金黄的鸡蛋饼,因为洒了一点韭花,而更加香气扑鼻。
一边的电磁炉上,还有奶黄包,这一顿晚饭,吃得展慕华悄悄地连解了两个皮带扣。
他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养生粥来说,萧冷月的这一锅粥,更能抓住他的味蕾。
“你的手烫伤了,不要洗碗。”展慕华看她把碗收到了碗池,想到了什么,急忙追了过来。
“嗯,知道,我明天洗。”萧冷月无奈地答应。
因为萧冷月的早退,展慕华一个下午的工作效率乏善可陈。所以,他带了不少工作回来做。
“你先睡吧,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做。有什么事的话,到书房叫我就行了。”
“嗯……我能不能去书房拿本书来看?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拿了就回房间。”萧冷月毫无睡意。
“你还要打一次点滴。”展慕华忽然想起来,正要拨电话给于庭训。
“不用了,我已经全好了!”萧冷月按住了他的手。
他的小麦色肌肤和她的白皙,仿佛是一种绝妙的搭配,在大吊灯的映射下,十分和谐。
这一刻,他竟然不想做任何事。
“这怎么行。”展慕华摇头。
萧冷月不以为然:“真的没事了,于医生开的是普通病人的药量,其实我平常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了也很少吃药,采用自然疗法,所以没有抗药性。”
“你昨天不是又发烧了吗?还是巩固一下的好。”
“昨天?”萧冷月低声嘀咕,“那还不是因为碰到了某些事吗?要不是在人行道上躺了那么久,我至于再度发烧吗?”
“什么在人行道上躺了……你吗?”展慕华隐约听到了大概。
“没有,谁发傻呢,躺人行道上!”萧冷月急忙否认。
展慕华忽然旧事重提:“你昨天怎么会和成怀义在一起?”
“他正好来开会。”
“来开个会也要约你见面?”展慕华咄咄逼人。
萧冷月大是后悔,早知道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好了,哪里料得到会被他逼问啊。
“偶尔碰上的。”她无奈地锁眉。
“是吗?”展慕华根本不信,“A市这么大一个城市,你们俩也能随便碰上?就算是熟人,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还会交错而过呢!”
“我事先怎么会知道要从那里经过?”萧冷月懒得和他打口舌官司,“要不是碰到了不速之客,我会中途离席吗?”
展慕华听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问。
经过这样一折腾,萧冷月也懒得去找书,回到房间看电视。
把所有的频道翻了一个遍,除了制造出一点噪音,还真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电视。
百无聊赖地扔下了摇控器,随便开了个点歌台,窝在被子里似听非听。
大概是真好了,萧冷月觉得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精神好得可以上山打老虎,一边心痒难耐,好好一个儿子,只能送给刘美珠玩了。
要是萧箫在身边,娘儿俩做做小游戏,讲讲小故事,时间不知道过得有多么快活!
越想,越觉得怨忿。
可怜她亲手做的砂锅排骨粥,竟是做给了那个小人吃!
只是为了得到去接萧箫的机会。
展慕华拿着一本书进来,看就的就是萧冷月得咬牙切齿,挥拳擦掌的模样。
他狐疑地看向电视机,点歌台放的,是一首舒缓的情歌,怎么也看不出有暴力的倾向啊……
何至于看得这么恨声毒气的?
萧冷月正在跟自己较着劲,眼尾扫到了门口的人影,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做贼心虚,所以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家伙不是在书房工作吗?怎么一下子乾坤大挪移,跑到她房间来了?
“你不是说要看书吗?我替你挑了一本,这本书很不错的,途述得生动细致。”展慕华只能把萧冷月的行为,认作是还停留在电视的上一个场景。
“哦,谢谢。”萧冷月倒不料他这么好心,有点讷讷。
“你看完了,自己去书房再找一本吧。我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看哪一类的书。”展慕华似乎忘了前嫌尽释。
“好。”萧冷月木木地答,脸上临时挤出来的笑容,把脸部的肌肉折腾得又酸又僵。
展慕华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样的示好,在他做来也有些别扭。
听到萧冷月没有下文,匆匆交代了一句,就折返了书房。
萧冷月呆呆地看着接到手里的书,还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人寂寞地在B省打拼,她以为时光会淡漠所有的旧事。可是带着他余温的书,却又让她莫名地感到酸涩。
努力地睁大了双眼,才抑制住了落泪的冲动。
她不知道是怨恨他分离了她和萧箫的相聚,还是庆幸他似乎变得“宽宏大量”。
就这样患得患失,好半天才看清封面上的书名:《论现金流的多米诺效应》。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吗?不对,财务总监似乎不用看这么浅显的财务理论。
但是对于一个文秘人员来说,现金流,似乎太深奥了一些。
她把书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听着电视里缠缠绵绵的情歌,一时间竟觉得岁月如水,长河如瀑了起来。
直到萧冷月睡着,展慕华也没有回房间。
但是她睡得很安稳,仿佛那本书,成了漫长暗夜里的温暖记忆。
展慕华把公事整理妥当,习惯性地低头看腕表,才想到自己已经把手表送修。
杯子里,还有留着的咖啡残液,香气已经沉淀。
这个时候的城市,格外宁静。仿佛整个城市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似的,声息全无。
一轮月亮,饱满而细腻,已经是落在大楼的后面,眼看将要掉下地平线。
走近萧冷月,她睡得很沉。脸上的不满和怨愤,在她的睡梦里褪去了痕迹。
安详的眉眼,平平地舒展着。
他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她的额,很好,没有发烧。
看来正如她所说的,因为平时极少用药,所以偶尔的发烧,稍打点滴就已经痊愈。
他精心挑选的书,被她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柜上。
书页里的书签,还夹在原来的位置。
看来,这并不是萧冷月喜欢看的类型。也许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们,最爱的莫过于伤风吟秋的爱情故事。
可是他虽然藏书过万,但要找一本这样的浪漫故事书,还真的很难。
也许该添置更多的女性用品,而不仅仅包括这些内衣外套。
他的手指,描摹着她精巧的五官。每一样都像是上帝的精心杰作,让他的指尖,流连忘返。
“唔,萧箫,别调皮了。”萧冷月含糊地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继续入睡。
又是那小子!
展慕华这一回,真是酸到了牙齿。
心里发恨,手里的劲就用得大了,攫住了她的下巴。
“哎哟!”萧冷月痛呼一声,睁开了眼睛,对着展慕华朦胧的脸大声惨叫,“啊……”
展慕华被吓得一跳,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叫什么叫!”
萧冷月心有余悸,嘴里“唔嗯”了两声。
展慕华松开了手掌,刚才那声惨叫,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大厦的保安。
他打量了一遍窗户,幸好他们关着窗。大厦的隔音效果不错,尽管惨绝人寰,传到外面,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
“是你……我还以为……”萧冷月抹了一下刚刚被吓出来的冷汗。
“以为什么?”展慕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
“没,没有什么,我以为是小偷或者强盗。”
展慕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真是小偷和强盗,你还有命吗?本来只想卷点钱财,这下子也不得不杀你灭口了。”
“我不知道……”萧冷月自觉糗得大了,没好意思反驳,只能乖乖地听他训话。
反正在公司,他是上司;在家里,他是……主人。
总之,她与他,就如同泥与云的关系。
“看来,我要把你训练成习惯。”展慕华慨叹。
“什么?”萧冷月不解地反问。
“就是这样。”展慕华抽开了腰间的带子。
萧冷月立刻闭上了眼睛,听老人说,看男人的身体,是会长偷针眼的。
“这时候知道害羞了?”展慕华嗤笑,“昨天还像只野猫似的,把我的背都抓伤了呢!”
“哪有啊?”萧冷月脸蛋红红地反驳。
“我不会冤枉你。”展慕华悠然自得地说着,把整块背部转向了她。
背上果然有两条指甲的红痕,但要说到抓“伤”,那也太夸张了。不伤筋,不动骨,连皮都没有破。
亏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说出来!
萧冷月不屑地撇了撇嘴,身体却自动地向边上挪动了一个位置。
“一个人也能睡得着!”展慕华不满地抱怨。
怎么像是一个没有讨到糖吃的小孩子?萧冷月好笑地想着,嘴里却淡淡地说:“我一向是一个人睡的。”
“看来我要好好努力,要让你习惯两个人相拥共眠。”展慕华的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倾向。
萧冷月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能保持沉默。
展慕华也不再说,只是用行动来加强两个人的联系。
“转过来……”他的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背硬生生掰过来。
一只手,已经滑进了她的睡衣,若有似无的触抚,让她的肌肤瞬间紧绷。
“睡觉还穿这么多……”他故意凑到了她的耳边说。
“不多啊……”萧冷月莫名其妙,“我一直穿着睡衣睡的。”
“和我在一起就不用了,裸睡有利于身体健康。”
“哪有这种说法!”萧冷月嗤之以鼻。
“反正我喜欢。”展慕华强词夺理。
强者为大,萧冷月只能闭口不言,任由她把睡衣褪下。
他的手掌抵达她的下腹时,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不要……”
“女人说不要的时候,一向表示‘要’。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嗤笑。
萧冷月恼怒:“是真的!”
“管你是真的还是煮的呢……”展慕华冷哼了一声,在萧冷月心神微分的当口,已经灵活地把她身上仅剩的束缚,也给剥除了。
“你……”萧冷月又羞又恼。
“放心,我一向很公平。”展慕华的声音,甚至有点轻快。
他光裸的身子,果然也已经一丝不挂。
可是,萧冷月并不需要这样的公平!
但是她的反对意见,来不及出口,就被他湿润的舌尖堵了回去。
温暖的舌,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耳根,让她的肌-肤,在瞬间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