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是二楼,而且还是靠近楼梯的那个包厢。
萧冷月也不管展慕华的目光,一屁股就坐到了餐椅上。
虽然坐得有点姿势不正,背心靠的不是靠背。
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
再说,萧冷月从来都没有在展慕华面前展现最美好一面的打算。
她轻轻地“咝”了一口气,却强忍着不提起裙摆。
展慕华恍若未见,菜单也不看,就点了一桌菜。看起来,这里也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
“我不饿,你自己吃就行了。”萧冷月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你当然不会饿,整个宴会大厅,只有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倒像是我平常天天没喂饱你似的。”展慕华没好气地说。
“煮饭婆好像是我吧?”萧冷月用手握住椅背,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应该是我饱你才对……”
“你喂得饱我吗?”展慕华忽然倾身。
一张大圆桌上,只坐了两个人,当然不会遥遥相对,所以相邻而坐。
这话问得太暧昧了!
萧冷月本能地向后仰,“啊”了一声,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幸好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免了她屁股开花的凄惨。
展慕华这才注意她额前的刘海,已经微微**,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放到一侧的休闲沙发上。
“痛得厉害吗?”
“当然很痛!”萧冷月带着哭音叫。
所有的隐忍,因为这不算重的一跤,而达到了临界的边缘。
她低下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
“我看看……”展慕华心脏微微一抽。
虽然他和萧冷月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却知道她本质上是个要强的人。
要不是痛得忍受不了,大概不会在他的面前示弱。
小心地掀起裙摆,立刻吓了一跳。
左小腿上一块印子何止呈青色,还隐隐透出一血丝。
出血量虽然不大,却把透明的丝袜染红了好大的一方。
“怎么伤得这样重!”他吓了一跳,手指伸到一半,竟不敢再伸出去。
“哼!”萧冷月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就偏过了头。
猫哭老鼠——假慈悲!
要不是他非让她下车,还要爬楼梯,她至于痛成这样吗?
像是骨头被打碎了似的,连缝隙里都钻心地痛着。
这些……当然全都是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男人惹出来的事,生出来的非!
萧冷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扁了扁嘴。
“我抱你下去。”展慕华的手指,把丝袜撕开,用礼服的下摆轻轻地盖上,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你还没吃东西呢!”萧冷月提醒。
“不吃了。”展慕华阴沉着脸。
萧冷月很识相地闭嘴,她已经痛得即将虚脱,哪里还有精神来猜测他的心思!
“我……”
“你这样还能自己下去?”展慕华的口气很冲。
“大庭广众,很难看。”萧冷月略显疲惫。
原来疼痛,也是很伤精神的。
“难看总比瘸了一条腿好。”展慕华没好气地说,又恶意地加了一句,“以后,你要多习惯。”
什么……意思?
萧冷月还没有来得及再问下去,展慕华已经把萧冷月抱出了包厢的门口。
“咦,慕华!”拾级而上一对璧人,看来也是展慕华的熟识,看着展慕华和萧冷月的暧昧姿势,一脸掩饰不住的惊愕。
“常青,怎么才来?”展慕华点了点头,“我刚叫了一桌菜,你替我吃了吧。”
“难道你们不吃?”英俊的小生惊愕地问。
“她受伤了,我带她去医院。”展慕华浓眉微蹙,“菜还没上,便宜你们了。”
“不是吧?随便叫个人送去就行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常青的脸色,越来越震惊。
“废话这么多!”展慕华笑着骂了一句,擦身而过。
萧冷月把头紧紧地埋在胸前,连额头都不肯露出一点。
常青身边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不久前才遇到的李沁园!
人家是光明正大的约会,可是她却被抱在展慕华的怀里……
她连呼吸,都似乎忘记了。
直到坐上汽车,她才松了口气,脸色潮红。
“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展慕华的担忧,藏在平静的脸色下面。
“不,我不去医院!”萧冷月的反应很直接,“我们回家吧,好不好?用双氧水消一下毒就行,骨头没断。”
“当然没断,要不你还能走这么多路,还能爬楼梯吗?”
“还不是你逼我的!”萧冷月怨念。
“笨女人,伤成这样都不说一下!我以为只是被踢了一脚,盛玉环这样的千金小姐会有什么力气?谁知道踢得这么狠!”展慕华破口大骂。
这难道又成了她的错吗?萧冷月委屈地扁了扁嘴。
“这个不是什么大伤口,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她委屈地扁着嘴。
“不行。”展慕华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么怕进医院?”
“除非性命攸关……”萧冷月咕哝着,握着他拿着车钥匙的手。
“如果感染了,就真的性命攸关了。”展慕华知道自己不应该答应的,医生才是专业人才,他和萧冷月两个要处理这样的伤口,似乎有点勉为其难。
但是,看着她一脸的哀恳神色,还有半湿的刘海,一颗心怎么也硬不起来。
说起来,似乎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风流债害了她。
“玉环这丫头,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他讪讪地想地推搪。
“但是对着假想的情敌,就有了无穷的力气。”萧冷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反正是夜里,他看不见。
“不是假想的。”展慕华闯过了一个红灯,静静地说,“冷月,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在一起,直到我结婚。”
萧冷月的手指颤了一下,差点把还没有长长的指甲折断。
结婚,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不,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每一想及,便一触即走。
“你不小了……结婚也很快。”她紧紧地捏着礼服的裙裾。
“三十而立,我不过刚刚赶上而已。也许,我到四十岁都不会结婚,更可能的是……我一辈子都不结婚。”
“怎么可能!”萧冷月嗤之以鼻,“就算你不想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你父母的也会给你压力。再说,只要有相当的利益,一桩婚姻也许是你想要的。”
展慕华有点迷惑,却没有反驳。
萧冷月想,她说中了事实。
心里便有点凉。
这一次,展慕华没有再让她下地,从汽车里直接把她抱出来。
好在晚上电梯进出的住客不多,萧冷月把自己当作鸵鸟,非听非视。
长长的头发,从臂弯里洒下去,像是黑亮的丝绸。
如果不是遇到沈振浓,还有那一段似明非明的宣言,自己怎么会想要让她吃点苦头?
所以,明明看到她脸色发白,却偏偏还要引着她走楼梯。
只是,这个苦头,她似乎吃得有点大了。
展慕华胳膊微微收紧,心脏处的酸涩,渐渐地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