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莲花种进去,等师父回来就可以看到了。”晴风摊开手,大株雪莲现于手掌,欧阳皓月也跟着陆续拿出,这么多年,南渊心底的忧伤,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始终无能为力。
“老规矩,看谁先种好。”欧阳皓月说完一个健步飞向池中,一袭白衣胜雪,如履平地般立在平静的湖面上,周围似乎环绕着一圈清透的光芒,连露珠都在闪烁。
“来就来。”晴风飞身一跃追了上去。
两人相距一米左右,纷纷直奔主题将冰山雪莲抛入池水上方,立在池面上,根、茎、叶缓缓降落自由落在水中,两人指间散出光芒不偏不倚,直指池面雪莲,欧阳皓月一个转身,手臂一收再往回轻轻一点,仿若点睛之笔将莲花固定,大功告成,莲花的根清晰可见的疯长一段时间后又悄然停止,似乎已完全融入到这池水之境中,唯有洁白无瑕的花朵露出头,傲然的立在池面上,晴风最后还用手在莲花上方轻抚了一番,掌下透出一阵犀利的淡粉光,映透一方,虽较师兄略晚了一步,但她不以为然。
“你居然让以此之莲,冠你之命?”欧阳皓月看懂了她的最后一步,惊讶之余显然有些气愤,她将自己的生息灌注入莲花之内,莲花从此便有了灵气,像人有了姓名般有了归属,她在、莲花在,她亡、莲花毁,否则莲花将不生不灭、不伤不息。
“嘘!”晴风朝欧阳做了嘘声的手势,暗喻他不要张扬。
“师兄,只有你知道,花是我采摘回来的,自然由我照看,可是我不懂悉心栽培之道,这样它就会好好的啦。”晴风依旧云淡风轻,傻乎乎的笑着,善良如她连一株花草都不忍心看着凋零。
“好吧,那依你。”欧阳皓月走过去,也将自己的生息注入旁边的莲花内。
“师兄——”
“没事,也只有你知道。”欧阳皓月嘴角轻扬的笑着,将自己的生息注入,不管他在哪里,有心之人都可以通过莲花找到他,而且他的兴衰也会随之反应在莲花之上。
“好!”晴风爽快的答应道,欧阳皓月看着晴风,目光满是温馨亲切。
“还有一朵最大的,栽哪里呢?”欧阳皓月都在纠结这个问题,这株代表了师父。
“中间中间怎么样?”晴风出主意。
“不行,中间没有莲叶,而且太拥挤,不好。”欧阳皓月否定。
“那…你旁边?或者我旁边?”晴风继续建议。
“那更不行了,我们岂能与师父相提并论。”欧阳皓月继续摇头。
“不如就移到我们的正前方吧,寓意我们永远陪伴师父,好不好?”晴风想着。
“不错,走!”欧阳皓月与晴风一起栽育着象征师父的雪莲,满满的都是对师父的尊敬,看着雪莲完美移植,两人相视一笑,踏水跃回了平地。
“明日,我们在去藏书阁看看,找找关于那场千古浩劫的消息,看看能否找出些蛛丝马迹。”晴风接着说,世倾说的话始终在耳畔萦绕。
“恩恩,我之前听仙翁说过一些,不过仙翁只说师父和梦仙君回来的时候好像是受了重伤,但没有提及关于那场浩劫中发生的事。”欧阳皓月回忆着。
“那有没有说为什么会隐藏离隐,让世人都以为离隐岛已经烟消云散?”她依然不能理解,当年参与的仙派诸多,为何独独唯有离隐岛隐姓埋名。
“不知道。”欧阳皓月皱眉摇头,也并不知原因所在,莫说是他,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巽不凡和幸存的梦仙君知道。
“看来事情并非我们想到的那般简单,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欧阳皓月跟随南渊多年,自是了解一些他不是任性之人,加上仙翁的描述,师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嗯嗯,不如我们去找梦仙君问问吧,她是我们知道的唯一与师父在一起的人。”晴风点点头提议道。
“先去藏书阁做做准备,初步了解一下,再去找梦仙君求证。”欧阳皓月知道梦仙君素来都不喜多说,想让她一字一句讲出来几乎难如登天。
“嗯,好吧!”晴风也与梦君也相处不多,几乎未上过对面的南山。回过头来看着欧阳皓月,不禁黯然长叹,虽然师兄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但是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呀,转念想想山下那些人看着师兄发呆沉醉的眼光,心中不禁又暗暗得意,唉,一番繁华过后又回到了只有师兄的日子,但又好在有师兄。
世倾回到蓬莱,看宴会尚未结束,以为众仙皆在后山畅饮,躺着窗前的摇椅下,打开窗,看到他们表情凝重,不具往日聚会轻松自然之态。
“此次冥九派异动,恐是冥九新任魔君回归。”父亲端坐在宴会正中,两道横眉,表情肃穆。
“早前听闻魔君为复仇外出修炼,待学成方可回归,不料这一日到来得如此之快。”昆仑掌门凌峰语重心长,说罢屡屡胡子,陷入沉思。
“嗯嗯,不过以他目前之力,应该还没达到北野寒魄境界。”崆峒山掌门忆之予分析到,此人眉宇间总透露出一股智慧,擅长分析,冷静理智,对女儿忆语蝶宠爱有加。
“我等仙派应早些做好准备,多加防范,当日一战,几乎覆灭整个仙界。”齐云山尔白掌门忧心忡忡,恐劫难再现。
席间连各派带来的首席弟子都在议论纷纷,却只有南渊深沉不语,巽不凡悄悄的关注着他,这些年以游仙身份参加宴会的南渊,只想安心的守护离隐岛,保护好离隐岛中的弟子们,再无心尘世,只因参加群仙宴会是自己与南渊之间早就有过的约定,也不知将来如若仙魔混战,往日之景重现,他是否会克服心结再次出手。
宴会还未结束,南渊便拂衣而去,许是想起当年的种种过往,心里难受,巽不凡也未加阻拦,心知他要走,也是拦不住的,众人只道是一介游仙害怕了,他的复杂心绪当场虽无人察觉却被世倾牢牢的看在眼里。
待宴会结束巽不凡准备回房休息时,看见庭院里一缕柔光坐在月下,似乎在这里等着谁。
“谁?”雾夜朦胧有些扑朔迷离,巽不凡看不清楚。
“爹,是我。”女子站起来缓缓走近。
“世倾?巽不凡愣了两秒。”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山下不好玩吗?”
“闲的无事,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先回来了,怎么?爹爹还不高兴吗?”世倾噘着嘴撒娇道。
“哪里话,为父当然高兴。”巽不凡搂搂世倾的肩膀,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爹,我想问您一件事。”
“有什么就尽管问,为父定当知无不言。”巽不凡豪爽的回答。
“那南渊是何方游仙?”世倾心里有疑问,忍不住问了出来,灵敏如她,总感觉南渊绝非等闲之辈。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巽不凡有些诧异。
“且不说他内力修为如何,就凭他听到魔君修成回归之后的那般淡然,世间已无几人能及。”世倾判断着。
“一代游仙,四海为家,何以畏惧。”巽不凡掩饰道。
“看他的装束,从头到脚整洁飘逸,一乘青衣丝毫不染凡尘,发束精细有加,何方游仙打扮如此精致?”世倾追问道。
巽不凡看着世倾长大,自是知道她聪慧灵敏,观察入微,又岂能轻易瞒过她。
“个人习性罢了,他的确只是一介游仙,无门无派,时候不早了,外面更深露重,而且路上奔波劳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早点歇息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爹——”世倾虽知父亲在敷衍他,但是父亲不说自己强求亦是无用,虽有不甘,也只能作罢。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父亲在躲闪什么,心中更加确定,父亲一定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从小到大巽不凡对世倾都是有求必应,世倾见这次父亲不愿回答她,想来必是事态严峻,只好自己想办法,就从新任魔君入手,隐约听到仙界各派讨论前任魔君北野寒魄已在大战中魂散烟消,那现任魔君回归他们又在害怕什么呢?是担心大战重现么?可仙魔已共处近千年,虽然是魔,也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并未危害人间挑起战乱,可仙界众派的反应着实让她猜不透。
翌日一早,她又去找了父亲,心想就算问不出南渊是谁?那千年大战之事总该能知晓一二吧。
“爹,一起喝杯茶可好?这可是齐云山掌门此次特地送过来的千年白露呢。”世倾借着喝茶之由将他请到院中梨花树下。
“好,正好忙完这次宴会,尝尝。”将衣袂裙摆轻甩,踏实的坐下了,前前后后忙碌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缓口气了,世倾也贴心的如以往一样站在身后给他按按肩膀,他端起小杯轻轻抿了一口,仿若一阵清风带着细细的水珠扑面而来,清爽湿润。
“嗯…还真是不错,虽地处干燥,但此茶却可解疲惫缺水之态,不愧为齐云山特有。”巽不凡点头称赞,爽朗一笑。
“既然爹爹喜欢,世倾就给您留着。爹您说。。”世倾见爹爹心情还不错,欲开口问着。
“昨天的问题不许再提,其余的都可以问。”世倾从小是他带大,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可怜了世倾,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爹,我就问问新任魔君的事儿,不问南渊了。”世倾假装很委屈的样子,坐在巽不凡旁边的石凳上。
“魔君?”巽不凡不禁一怔,转念一想,魔君始终是敌方,让世倾多知道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有心堤防。
“新任魔君自小就被送出去修炼,这么多年也无人知道他的模样和习性,他此次修成归来,加上魔师厷言,必是会督促他替父报仇,不出意外必将掀起一阵巨浪,恐怕防不胜防。”
“爹,他为什么要打破这种几百年来的平静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世倾有些不能理解。
“当年一战,北野寒魄死得不明不白,连同辛苦谋划百年的诡计也被破坏,魔师厷言更是心存愤长达几百年,现任魔君回归,魔界岂能就此放手。”
“原来是这样,当年魔界诡计所为何事?”世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一说,仿佛心中的疑问由仿佛更多了。
“魔界的阴谋,无非就是想独霸天下,为己独尊罢了。”巽不凡意识到说错了话,但也不愧为一代枭雄,不动声色就掩盖过去,连世倾都没有怀疑。
冤冤相报何时了,无非就是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心里想着。
“世倾,如今魔君刚回归,想必会更加严密的监视各派,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一般人虽伤不了你,但毕竟历练不足,日后魔界前来复仇,为父作为仙派之首,自当抗衡到底,如果,到时候为父有什么不测,你要坚强,要继续好好的守着蓬莱。”巽不凡当然清楚,当日在场之人,除了他就是隐世的南渊,自己必然是魔界的第一个目标,但如果他的死可以换来世间安宁,他义无反顾。
“爹,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也不行。”世倾抱着巽不凡。
“傻孩子,我说的是很久以后,爹爹终归不能陪伴你一生,再多休养几日,你就带着紫槐下山去历练吧。”他慈爱的摸摸世倾的头,现在的蓬莱可能已被魔界的人监视着,他不想让世倾被魔界的人注意到,虽知道她命中的异数,但还是想尽全力去避免,谁说留在蓬莱就安全,谁说闯荡在天地间就危险呢?无人知道她的行踪岂不是更好么,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所。
“是,爹爹。”世倾自知历练不足,无法抵挡一面,只有让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蓬莱,才能真正帮到爹爹。
此次宴会过后,各派掌门回去皆着手准备防御事宜,加强派中的结界和阵术防范,虽不知魔君实际力量,但上一任的掌门都已在那场浩劫中丧身,当年的北野寒魄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唯一可与之匹敌的清明也在那场大战后了无踪迹,仿佛人间消散般,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当时辈分尚小,没有机会认识他罢了,现在新任魔君北野穆修成回归,而放眼仙界,却再无类似当年清明般的人物可与之匹敌,无人制约,也无法再像千百年那样相安无事,而当时因为北野寒魄一心想要统治六界才自取灭亡,同时也给仙魔两界带来了巨大的浩劫,如今的北野穆加上弑父之仇,只怕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