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门逐渐闭合,掌教却是没由头的想起了自家那位第一次能从祠堂里拿出那把短剑的青衣师妹来。不禁的摇头苦笑,如今倒是十年不曾见到了啊。当初她走之前是怎么说来着。
“师兄,我想好了,不去那边了。”
“真的不去了?”
“嗯,不去了。”
“唉,脑子开窍了就好啊,去休息休息吧。”
“那师兄你能帮我解开封禁吗?”
“不行。”
“师兄,你如今已经不相信我了吗?”
想到这与自家师妹十年前的最后一次对话,还有那不知骗过自己多少次的楚楚可怜的无辜神情,掌教真想拍拍自己的脸,顺道问问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傻,就平日里师妹对自己那百无聊奈的性子,那话也能信!居然就傻乎乎的把好不容易下的封禁给解开了。如今倒好,十年不见踪影,连冰凝都送人了,这也就不说了,这收的徒弟也不是一个能让人省心的主,张口就是那几把剑啊。感情这师徒两个就惦记着祖宗那点东西了,其他宝剑还都瞧不上眼了!
想着想着,掌教大人哀叹一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思又是没由头的转了个弯:“或许,那几把剑真的该出世了?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家师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带了一把出了祠堂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人可以把那东西拿出来,师妹这徒弟行?!那可是镇压宗门气运的东西啊,当初不见了一把自己可是愁了好久啊,至于那小子手中的那把,可不就是拉不下脸皮要回来嘛,如今倒是好,都惦记上了”。
掌教大人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过了会便是一咬牙,一跺脚,自顾自念叨着向外走去:“不行,得去找天机门那董老头去算上一卦,不然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看着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江云便回过神来,仔细看着这处名为祠堂,实则为剑池的地方,一时间倒是愣了下来,怎么说呢,这地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不过那种熟悉中偏偏又带着诸多的陌生,总觉得这里好像缺了好多东西,比如正对着门的那个方向,是不是该加一把椅子,还有,那处剑池中间是不是该漂浮一把不一样的,能够力压群雄的剑器。
“看来这脑子的确是让赤月给搞坏了啊。“
江云嘴上哀叹一声,心底却没由来的生出些许亲近情绪出来,这种感觉来的古怪,江云只得在心底暗暗将这种古怪都归结在赤月身上“自从这丫出现,自己就老是遇到种怪事情,造孽啊。”
眼前的剑池不停的蒸腾着热气,江云却丝毫不觉得燥热,反而倍感清凉,自然是因为掌教大人施用过术法了,这让江云对掌教大人的法门多了些佩服之情。既然自己在这里没什么不适,那自然是该找找九皇了。
仔细环视了祠堂一圈,又绕着剑池走了好几圈,伸长了脖子往那冒着热气泡的剑池里瞅,恨不得把那剑池看穿,可还是没看到哪怕一把九皇,找了许久都见不到一丝希望,这让江云不禁有些泄气。
“难道我与那九皇无缘,可也不对啊,其中一把可是已经待在自家识海里了啊。”在心底叹了一番,又是想起了掌教的话,“进门就能看到。”
“进门!那应该是在很显眼的地方了。”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着,江云又把视线转向正对门的位置,用视线将那处地方好好的扫了一遍,当看到某几件东西的时候,眼角便是狠狠的一阵抽搐,嘴上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去。”
无怪江云会这样,这万剑山对自家长辈可是太不尊重了,在掌教口中镇压宗门气运,秦明眼中不可侵犯的宗门宝贝,居然被随意丢弃在墙角。就像是垃圾一样堆在那里啊,四把锈迹斑斑的短剑,怎么看怎么像一堆等着卖给铁匠的烂铁。
要不是赤月说的天花乱坠,江云也是亲眼见过那剑胎不凡的样子,不然就凭九皇此时的这副挫到极点的样子,再加上此时剑池中那一把把神异非常的宝剑在那里给镇着,比着,江云绝对会认为眼前的这四把剑器,一定是掌教大人随手落在这里的烂铁。说是宗门宝贝,谁信啊!
“难怪自己进门找了许久还找不到,哈,这万剑山对待长辈遗物的方式可是太奇特了啊。”
走到那处墙角,看着那几把烂铁似的九皇剑,江云自嘲的笑了笑,心底却是泛起一股十分古怪的情绪,是心酸吧,看到昔日驰骋于世的宝剑蒙尘,就像是见到迟暮的英雄一般,总会让人觉得心里不得劲吧,怕自己日后不中用了,也会这般丢弃在角落中,无人问津,任意蒙尘。
在墙角待了许久,手里拿着那四把九皇,江云重重的叹息了一句,心绪翻涌间,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既然这么容易就找着了,那剩下的便看赤月的了。”
根据赤月教给他的内视术,江云很容易便以那种飘忽的状态来到了自家脑子里,飘荡在识海上,看着眼前壮阔的场景,一时间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过呢,即使是进来过好多次,江云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咂舌,默赞一个叼字。这玩意,终究是太神奇了。
赤月还是呆在识海的中心位置,就那样虚幻的飘着,脚下是不停旋转的漩涡,不远处是那把如今已经称不上是剑的九皇。
”喂,”江云一嗓子过去便算是打过招呼了,谁让他们两人如今还没商量出个合理的称呼出来,喊大仙人家赤月不愿意,喊小月月?江云觉得要是自己真的那样喊的话,一定会再也吃不下任何饭菜。
赤月也不介意江云这般没个具体称呼的叫他,只是白眼一翻问道:“找着九皇了?”
与赤月相处这几天下来,江云其实觉得自己表现还是不错的,奈何人家眼界高,给他戴了顶不机灵的帽子,所以与江云说话,赤月总喜欢摆出一副睨勘的姿态,语气也是相当的不客气,这让江云很不爽,却也很无奈,你能把人家怎么样呢,形势比人强啊,说不得人家一个不开心,再在自家脑子里搞个啥,就等着死吧。
不过一听赤月这般发问,江云倒是忽然觉得赤月拿不机灵套在自己的头上,或许真是有些出处的,自己在掌教大人那般明显的提示下,还有九皇那般明显的位置,居然还是找了好久才找着,这不机灵的帽子,扣的不亏。
“那还不容易,自然找着了。”江云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想噎赤月一把,殊不知他那样子落在赤月的眼中却是更傻。
不过赤月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耐烦的抛过去一句:”那就快些把视线共享过来。“就不再言语了。
这不是把江云骂两句就能把他给整成机灵人的事,要是行的话,他指定乐意骂上三天三夜。调教人这种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嘛。
如今虽说赤月待在江云的识海中,但却是无法直接观测江云的一举一动,所以有些东西,除非江云想让他知道,或者他从江云的表现上推断一些,江云则保有绝对的自主权。而这个视线共享的法门,和那个内视术是一个道理,算是一种桥梁,有些手段坐在这种桥梁的联系下,便可以施展出来,比如方便他把那几把九皇的剑胎给抽离进来。
上次那把的抽离,是江云拿剑刺自己,通过血液的传播,架起了一道桥梁,赤月才能顺利的将那把九皇的剑胎给抽离出来,如今既然识海已成,自然是不用少年老拿着剑去一下下刺自己,以检测剑是否还锋利了。
“好嘞。”江云闻言应了一声,也不废话,按着赤月教给自己法门,直接把视线共享了出去。赤月需要视线共享,他却是可以自由在两种视觉角度随意切换,虽然这总是让他觉得头晕目眩,但是却又觉得很是得意。为什么?此时江云已经在心里腹诽了“赤月你叼,再叼还不是要靠老子。”
赤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江云神色一凛,面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咧嘴直笑的憨傻模样,这让赤月心底免不得再叹一句“要调教好想来是很不容易了啊。”
两人看彼此都是不太顺眼。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看不惯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
每个人心底都会深埋着一段特别的记忆,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无法被新的难以忘却的经历所掩盖,总是会像一只冬眠的棕熊,在遇到一声春雷后,在毫无征兆的突然从心底一处隐蔽的草丛中窜出来,然后瞬间占据整个心房,成为这里唯一的主角。
当赤月通过江云分享过来的视线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心底的那头在蛰伏着的棕熊便在这一刻完全苏醒。眼前的一切场景就像是一击重锤,狠狠的击打在他记忆的深处。汹涌的情绪在这一刻汇聚成能引起识海动荡不休的音浪,狂躁着窜入江云的脑海。
“哈,这你娘的算什么?”
“小剑,来来来,告诉我,这你娘的到底算什么?”